拜佛後站起身欲離去,轉頭又冷不丁兒被身後的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何時,身後的門框上倚著一位雙臂環抱的冷峻青年,周身矜貴的冷意不似尋常的世家郎君。
他劍眉鳳目,毫不掩飾地盯著她拜神佛。
謝觀憐以為他是要來自己的位置拜佛,便讓出位置,對他頷首示意可以去了。
拓跋呈懶抬眼皮,掃了眼蒲墊,並未上前。
謝觀憐早就忘記了他,打算回明德園。
還沒跨出門檻,頭上戴的帷帽忽然被人勾住,帷帽直接從單螺髻上被扯掉,幾縷發絲貼在未施粉黛的臉頰上。
她眼含錯愕地抬起頭看去。
帷帽落下時,拓跋呈聞見一股微弱的梅香,忽而想起了此前遇見她在梅林與身邊侍女說過的話。
所以抹了香膏,用在身上給‘他’聞。
拓跋呈心口無端發燙,與她那雙如浸在水中的明亮眸兒對視上,神色略微滯,竟一時忘記了要說什麼。
而謝觀憐頭次在迦南寺遇見如此輕挑的男子,心下生惱,拽回他手中的帷帽,再度戴在頭上。
不想與這陌生男子有什麼牽扯,她轉身往前走。
拓跋呈回神,下意識伸手將她攔住。
謝觀憐往後倒退數步避開與他接觸,警惕地看向他:“不知這位郎君攔小婦作何?”
“小婦……”拓跋呈蹙眉,不虞地盯著她:“你嫁人了?”
既然早就嫁人了,為何還要勾搭他?還與人私底下說他是野貓。
謝觀憐不明所以道:“早已嫁人,不知這位郎君是有何事嗎?若是想問路,小婦對迦南寺並不太熟悉。”
她講話留有餘地,但拓跋呈沒順她的臺階,而是眼神黑沉地朝她走去。
他生得很是高大,尤其是身上穿著玄絨半袖大氅,走路猶帶風顯得氣勢迫人。
謝觀憐被逼得連連往後退,眼看著她要大聲喊救命,他方停在一步之遙。
拓跋呈盯著才極胸口的女子,隔著帷帽都似能看見她的杏眸微顫出水色,一截白皙尖尖的下巴輪廓朦朧地透出。
女人嬌小瘦弱得他隨手一提,似乎就能直接扛回去。
像極了他在軍營中,經常能看見的可憐俘虜。
看出她的害怕不似作假,拓跋呈將指尖掛著的玉佩懸在她的眼前,沉聲問:“這是你掉的東西嗎?”
謝觀憐撩起微濕的眼皮,定睛看向近在眼前的玉佩,發現正是她丟的那一塊。
“回答,是你掉的嗎?”拓跋呈面無表情地問,冷硬得如同審訊犯人。
謝觀憐咬唇,雖不知他從何處撿到的這塊玉,但的確是她的。
“……不是。”
女人的聲線細弱蚊蚋。
拓跋呈下意識厲聲:“沒吃飯嗎?回答的聲音這般小,給我大聲點!”
叱完他臉色一僵,眼中閃過惱意。
忘記了此處不是軍營,而眼前的小女子也不是軍營那些爺們,吼一聲恐怕是要紅眼了。
他未吼過女子,自然也沒有哄過,話出口那瞬間臉色都淡了幾分。
謝觀憐也從未受過如此強烈的壓迫感,壓下被他無端吼出的情緒,認真地提高聲量:“是,回軍爺,小婦不認識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