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她眨巴眼睫,等著他往下接話。
然而年輕俊美的佛子眼皮都沒顫,神色溫潤地‘嗯’了聲。
看似克己複禮,實則與那日講法是一樣的意思。
你有佛珠與我何幹?
謝觀憐對他的疏離並未氣餒,不覺尷尬,轉過其他話題又道:“其實我來找法師,是因為那日聽了法師的話,回去仔細鑽研佛法,近來有所悟,想與法師探討一番,我所悟是否對。”
話說至他有興趣之事,他眼中才有別樣情緒。
因他眼中的情緒散得太快,謝觀憐並未看清,以為他又要出言拒絕,正欲啟唇說下一句,結果眼前的青年墨黑的眸子輕壓,洩出一縷清淡的笑。
“好。”
答應了?
容易得謝觀憐面露詫異,看著前方說罷就已轉身朝著內屋踱步的年輕佛子,暗忖應該是真是答應了。
她白淨的小臉忍不住帶上歡喜,提起微濕的裙裾跟上他。
竹林小舍修葺得分外典雅,陳設整齊,透著簡約的自然美態,連牆壁上懸掛的畫都很應景。
白雪、松竹、殘陽,景色相宜。
一扇半人高大、四方工整的窗上懸翠竹風鈴,外面攜裹一陣微弱的風,風吹鈴響,浸透出空靈。
這地方是真好。
謝觀憐端方地跪坐在蒲墊上,目光忍不住打量周圍,若是沒有看錯,牆上懸掛的那幾副畫都是名跡。
先不論別的,就算是假的,單論畫功也已是頂尖了。
沒想到只是後山尋常無人的一間竹舍,竟會掛這些東西,也不擔心有人會竊走。
一杯茶水推放在面前,謝觀憐收回視線,捧起來柔聲道謝:“多謝法師。”
沈聽肆坐在她的對面,淡笑問道:“不知檀越是要議說哪一處?”
謝觀憐連忙將那日看的《心經》說與他聽,也將不懂之處指出。
雖此處無經書,但謝觀憐的記憶很好,其實並不愚笨。
那日刻意那般說,原是試探他究竟會喜歡怎麼樣的女子,好對症下藥。
這段時間她發現太過愚笨的女子,他似乎並不喜歡,所以她打算試試偶爾‘愚笨’。
她前面所言正解,而所疑惑之點亦是經文最晦澀處,他仔細的一一說與她聽。
青年嗓音清冷,講佛法時有習慣會說得仔細些,未了還溫聲詢問她是否明白。
如此體貼,謝觀憐自不會像上次那般裝傻。
她乖乖地點頭,“懂了,因緣和合。”
“嗯,檀越很聰穎。”他眼含贊意地頷首,遂又往下繼續講解。
謝觀憐烏睫微垂地顫了顫,看似認真地聽著,思緒卻已漸漸飄遠,不在悟道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見這種神態。
青年溫言細語地講得仔細,完全沉迷於佛經之中,身上的灰白僧袍都似渡上了神性的柔光。
好聖潔的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