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吉沒瞧見,衛琅眼底隱沒的殺意,浮起浮滅,那一瞬間,他真的想殺了淩雲婉。
衛琅離開,地牢之中沒了聲音。
良久,淩雲婉才開口,看著對面同樣隱在黑暗裡的人:“你殺了我吧。”
“阿婉?”
邵頌謙聽到淩雲婉這句話,震驚地看著她。
那日,她明明說過,會殺了他。
可現在,他們落到如此境地,她卻說,要他殺了她。
“我只有一個要求。”
“便是這輩子,都不能告訴衛琅,我才是他當年要找的人。”
“為何?”
邵頌謙反問她:“阿婉,你多年來隱忍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脫胎換骨麼?可如今,怎甘願去死?甚至,連這點真相都不肯告訴他。”
“若他知曉,就憑當年他那般寵愛陸茗,也不會把你置於如此境地。”
淩雲婉笑出聲,覺得邵頌謙想的太過簡單。
“阿兄,那時的他方年少,肯為了阿茗剋制收斂自己的性子,可見阿茗的份量。如今,你告訴他,他所付出的真情皆是假的。你猜,他會不會更恨我些?”
“何況,阿茗求的,是榮華富貴。如今她已經死了,何必再抹去這份她在衛琅心底的重量。”
“至於我,不曾脫胎換骨,是我自己選了這條路,選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路。”
“阿兄,我錯了。”
說罷,淩雲婉眼角滑下淚。
“你來這兒,定是想好出路的。對麼?”
“殺了我罷。”
“阿婉!”
邵頌謙跪著,幾乎是爬到她身前,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
少女懵懂無知,對前路一片迷茫,邵頌謙看著這樣的她,不知不覺想起了最初見她的時候。
那時的淩雲婉還不懂藏拙,她明亮,驕傲,說話總是帶刺,“你呀你,活該叫人這麼欺負。”
她是如此說他的。
可一語成畿。
如今的她,好像活成了她越來越討厭的樣子。
恐怕,即使衛琅知道了真相,也不會相信,淩雲婉才是當年遇見他的那個人。
只因,如今的她與從前,判若兩人。
他慢慢道出真相:“我母親是宮中愉妃,只因當年撞破長公主與陛下的私情,而被秘密處死。”
“我母親早已料到,便寫信與邵相公,求他相救。可陛下並不想我長大之後得知真相,故而避開所有人,將我送去村鎮上,只給我一條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