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微微側了側身子,往牢房裡瞥了一眼,而後笑道:“是,腦子有問題的才會做那種荒唐事,時候不早了,臣送陛下回去歇息吧。”
蘇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沒多說什麼,任由他攙扶著往前走,離開了監察司地牢。
在他們身後,梁墨形單影只地站在過道裡,身上單薄的衣裳隨著陣陣陰風飄動著,顯得落寞不堪。
他眼角濕潤,失神地看著蘇玉和易安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最後只剩下一點點燈火微微閃爍。
監察司衛冷聲喝道:“都督大人交代的你也聽到了,該回去了!”
他身形僵硬地轉過去,腳上拖著重重的鐵鐐,一步一步慢慢往牢房裡挪動,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任由人擺弄。
快要走到牢房門口時,他突然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身邊跟著的監察司衛腰間的佩刀一把抽出,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將刀搭在自己脖子上......
只見昏暗的燈光下,血霧散開,人影惶惶,一切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又像不停變幻的走馬燈,只有影子,沒有聲音,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地消沉下去......
回到寢宮的蘇玉,還未褪下朝服,就聽到門外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不多時,易安推門而入,急匆匆走到蘇玉面前,低下頭稟告:“陛下,梁墨,自戕了。”
蘇玉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示意宮女繼續更衣。
易安站在一旁,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蘇玉換上寢衣,走到他面前,緩緩開口:“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就按照靖南王世子的身份下葬吧,好歹,他以前幫過朕一場。”
其實,蘇玉想說的是,梁墨這個人,並不是像他父親靖南王那般冷血無情之人。
他有謀略,懂得隱忍,用情專一,深愛自己的家人。
可惜,他有一個嗜殺如命的父親,為他結了太多的仇敵,父債子償,他就算是再好,只要提到他靖南王世子的身份,人們也不會再想起他的好。
其實,蘇玉有時候也會想,若是他不是靖南王之子,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只有因果。
易安見她面色有些凝重,知道她心裡對梁墨還是有幾分在意的,只是在家仇國恨面前,這幾分在意根本微不足道。
他低下頭,沉聲領命:“是,臣這就去辦。”
說完,他轉身離開蘇玉的寢殿,獨自往監察司牢房走去。
蘇玉站在燭火中,暖黃的燈火縈繞著她,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著,燭影搖曳,她修長的身影也隨之搖動,就像她此刻的心,跳動著,無法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