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禍不及家人！
易安見蘇玉眼底閃過的狡黠，明白自己是被她故意誆騙了，他板著臉，假裝嚴肅地說：
“公子明白就好，那屬下就先回宮複命了。”
說完，他不等蘇玉回應，直接離開了大廳。
蘇玉看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暗自發笑：這個人，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假正經？
等到易安的背影消失不見了，她也跟著離開了王府，在外面的街道上繞了一圈之後，回到了那座專門為自己的仇人打造的地牢裡。
此時的靖南王，經過一夜的折磨，早已經不成人樣。他頭發披散著，臉上有幾道鞭痕，傷口處皮肉往外翻著，看著觸目驚心；他上身裸露著，上面布滿鞭痕和烙印，整個人都被血水浸泡著。
若不是還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動一下鐵鏈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已經沒命了。
幾個折騰一夜的暗衛原本靠在椅子上休息，見蘇玉皺著眉頭走過來，他們連忙起身問候：“公子，地牢裡陰濕，您這麼晚了還過來，要當心身子。”
蘇玉點點頭，走到靖南王面前，來回踱步，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對身後的暗衛囑咐道：“這才第一天，下手輕一點，別給我玩兒死了。”
“公子放心，屬下沒有用盡全力，這些傷口，看著可怖，實際上只是一些皮外傷，會讓人感覺到疼痛萬分，但不會傷及筋骨。”
“那就好，地牢裡這麼多刑具，就每日給他來上一樣吧，也讓我們大名鼎鼎、戰功赫赫的靖南王，提前嘗一嘗惡人在十八層地獄的日子。”
“是！屬下明白！”幾個暗衛抱拳領命。
蘇玉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站在靖南王面前，她的目光穿過他淩亂的發絲，直擊他那雙疲憊卻依舊泛著精光的眼睛，沒想到，就在她目光觸及到他臉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對方正在死死盯著自己。
“蘇玉。”靖南王緩緩開口，沙啞的嗓音像是從地底擠出來的一樣，攝人心魄。
“看來昨日跟王爺說的還不清楚，我不叫蘇玉，我姓文，叫文玉。”蘇玉最後兩個字咬得很重，她特意強調自己的姓，就是想讓靖南王記住，她是南越人，是南越唯一一位活下來的公主。
說完之後，她突然笑了一聲，往前走一步，湊到靖南王面前，笑道：“對了，本公主過來，是來給王爺送一個好訊息。”
靖南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沒有接話，蘇玉便自顧自地說起來：
“看來靖南王對這個訊息不感興趣，可這關乎你靖南王府呢。今日一早，陛下就在群臣的進諫下，下旨對靖南王府抄家啦！”
靖南王瞳孔一縮，兩隻手反手抓住綁著他的鐵鏈，用力撕扯，可惜，鐵鏈牢固得很，饒是他用了最大的力氣，鐵鏈也紋絲不動，只是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不，不可能，陛下不會這麼做的......”
“陛下？”蘇玉冷笑一聲，嘆息般搖搖頭，“看來王爺還不知道，陛下他早就動了心思，想將王爺您從朝堂上趕出去呢，這一次北境戰敗，正好給了他一個正當的理由。”
“王爺難道不關心自己的王妃和一雙兒女的去處嗎？”
蘇玉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讓人感到陰森可怖。
靖南王當然關心，急忙詢問：“墨兒，姝兒，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嘖嘖嘖，看來，王爺對王妃真是一點情義都沒了，到現在這個緊要關頭，都只關心自己的兒子女兒，對王妃，是一個字都不提，可憐王妃還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累壞了身子，在你心裡，卻沒有她一丁點的位置，真是替王妃感到不值啊！”
“可惜，你不提她，她卻好過得很，一個人搬到城南的小院子裡，帶著一大筆這輩子都用不完的嫁妝，終於過上平靜富足閑適的生活了，真是讓人羨慕。”
“就是你心心念唸的兒子和女兒，要吃些苦頭，他們，被流放到塞北去做苦力啦，哈哈哈！你那兒子身強體壯的，倒是不讓人擔心，就是昭陽郡主，你最疼愛的小女兒，從小就體弱，又嬌生慣養的，她那身子骨，只怕是還沒到塞北，就......吃不消了。”
蘇玉誇張地皺著眉頭，帶著笑意連連搖頭。
靖南王被她的話氣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喉間隨著大力的呼吸不斷發出嗬嗬聲，他咬著牙盯著蘇玉，恨不得撲上去生啖其肉，他掙紮著，用力嘶吼：
“蘇玉，禍不及家人！你已經把我囚禁於此，任打任罵，為何你還要對他們下手？！好歹墨兒曾經對你也有知遇之恩，姝兒她對你也是有情有義，你怎麼下得去手？！！”
“呵！”蘇玉收起那陰惻惻的笑容，厲聲道，“禍不及家人？冷麵無情的靖南王也會說‘禍不及家人’這樣的話？也會懂什麼叫情，什麼叫義？”
“那你攻進我南越城池，對無數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是無辜的？？你殺我父皇母後也就罷了，為何連宮中尚在襁褓的嬰兒都不放過？！！”
“你拿著大刀砍向他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禍不及家人’？”
“你就是一個狂妄自大、枉顧人命、弒殺暴虐的殺人狂魔！你徵戰二十餘年，所到之處，不是屠城坑殺就是將那些百姓拉去做苦力，直到勞累而死。”
“幾十萬人啊，都在你的一聲令下失去生命！難道那幾十萬人的命，抵不上你兒子和女兒兩條命嗎？？？”
蘇玉說到最後，幾乎是用盡全力吼出來的，她臉上早已經滿是淚水，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她在極力忍受巨大的悲痛，那些鮮活的生命，像潮水一樣壓在她的心頭，把她的心揪得緊緊的，讓她連每一次呼吸，都是沉痛的。
饒是蘇玉如此歇斯底裡地大罵，靖南王還是不覺得自己的暴行有任何問題，也不覺得殺了那幾十萬人有什麼錯。
他別扭地梗著脖子說道：“戰敗之國，有什麼值得同情的？那些賤民不殺，他們若是又興風作浪，起來造反怎麼辦？斬草除根，才能永葆大昭江山。當初，我就是沒有將你追殺到底，才釀成今日之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