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抨擊靖南王
他捏著拳頭,一臉憤慨:“靖南王若是想納妾,想必靖南王妃也不會多說什麼,可他這樣不清不楚地將一個女子帶在身邊這麼多年,與她在軍營裡以夫妻相處,此等行徑,究竟將靖南王妃置於何地?”
梁墨沉默不語,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卻顯示出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此事,說到底還是家事,容不得旁人在外隨意議論,那些人竟敢在茶餘飯後,以此為談資,是當靖南王府沒人了嗎?
再次端起酒杯的時候,他朝門口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長眼的在背後嚼舌根!小廝會意,悄然退出雅間去打探訊息。
可流言就像這呼嘯的寒風一樣,一夜之間就傳遍大街小巷,沒有半點可以迂迴的餘地。
位高權重的大昭戰神靖南王梁廷,與妻子成婚二十餘載,情深義重、琴瑟和鳴、兒女雙全,卻被傳在軍營養外室十幾年,兩人朝夕相處,形同恩愛夫妻。
而身為正室的靖南王妃,卻獨自一人守著一雙兒女,料理府中一切事務,伺候公婆,打理家業,撫養兒女長大成人,因此積勞成疾,身體虧空,纏綿病榻。
任誰聽了,都會唏噓不已,一邊指責靖南王在世人面前演戲,以此博得好名聲,一邊可憐靖南王妃真心錯付,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也有人說,靖南王在邊關守衛大昭江山,保住一方安寧,這樣的大英雄,身邊有個婦人照顧,總比軍營裡那些糙老爺們伺候得精細一些,不是什麼大錯,沒必要如此上綱上線。
一時間,京都城內對靖南王府的議論,從原本的小心翼翼,變成明目張膽,抨擊的,支援的,諷刺的,維護的,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說法。
不管哪種說法,這件事無疑都像是一把利劍,不知由何人推動將這把劍交到了與靖南王府向來不對付的宇文華手上。
因此在第二日早朝上,宇文華一黨的幾位大臣聯合上奏,將此事捅到了皇帝面前。曾經在大臣們面前不止一次稱贊靖南王護國愛家、乃大昭英雄之楷模的大昭皇帝,此刻坐在威嚴端莊的龍椅上,黑著臉一言不發,身子前傾,單手撐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底下大臣對自己寵信的大將大放厥詞,大有今日不下旨將他處置了不罷休的氣勢。
“陛下!靖南王雖有赫赫戰功,然私德有虧。在軍營養外室長達十數年,置靖南王妃與子女於不顧。此等行為,實乃傷風敗俗,若不嚴懲,何以正朝綱、樹典範?往後朝堂官員皆效其行,成何體統!靖南王口口聲聲護國愛家,卻連自己的家都經營不善,談何保家衛國?這分明是欺君之罪!”
“陛下聖明,靖南王此舉,不僅傷了靖南王妃的心,更是寒了我等忠臣良將之心。平日裡他在眾人面前營造夫妻和睦、家庭美滿的假象,實則虛偽至極。如此表裡不一之人,手握重兵,怎能讓陛下放心?怎能讓我等臣民信服?長此以往,軍中風氣必被他敗壞,邊疆防務恐成空談!”
“如今靖南王做出這等醜事,已然成了京都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大昭的顏面何在?皇家的威嚴何在?若不加以嚴懲,天下百姓定會質疑陛下的用人之道,甚至動搖我大昭的根基啊!懇請陛下三思,為了大昭的未來,務必嚴懲靖南王,以正視聽!”
幾人輪番上陣,說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人無不動容。
除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章燁。
只見他猛地一拍扶手,堂上瞬間變得寂靜無聲,所有大臣默默站立在原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沉默幾息之後,他才用低沉威嚴的聲音緩緩開口:
“今日北境戰事吃緊,連糧草軍需都是蘇愛卿一人盡其所能才得以湊齊,如今糧草尚未送至北境,靖南王獨自一人率大軍正在苦苦堅守,你們卻在這繁華的京都城內,坐享其成,酒池肉林,享受富貴榮華,還要在此等艱難時候,對我大昭勇士口誅筆伐!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朕三宮六院,每三年一次選秀,後宮妃嬪無數,難道也是私德有虧,虛偽至極?”
“諸位大臣難道家中就只有一位結發妻子,相守到老,再無妾室通房?”
“你們自己的子女,都已經教導成才,成為國之棟梁了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靖南王妃不應該在靖南王府主持府中事宜,而應該與靖南王一起去軍營裡,與他同甘苦共患難?”
“亦或者,你們現在有誰能夠代替靖南王,去到北境,與即將揮師南下的瓦剌大軍對戰,保我大昭北境安寧??”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盡全力吼出來的,震耳發聵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著,久久沒有散去。
底下大臣頭垂得更低了,似乎恨不得將頭埋進腳下的磚縫裡,以求發怒的皇帝不要看到自己。
剛剛進言的那幾位大臣更是在原地瑟瑟發抖,額頭上不禁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後背都被汗水浸透,寒風一吹,便感到陣陣惡寒。
皇帝見眾人沉默,不敢吭一聲,旋即說道:“堂上若是有誰主動請纓,親赴北境代替靖南王與瓦剌應戰,朕可立刻下旨,將靖南王召回京都。這麼多年,他為大昭南征北戰,從未得過片刻歇息,如今也該頤養天年,好好享受了。”
這些站在堂上的大臣,平日裡只會寫一些酸腐文章,今日抨擊這個,明日口伐那個,哪裡是帶兵打仗的料子?
剛剛還叫囂得厲害,現在一個個跟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不敢再出聲。
皇帝早就料想到這一點,見堂上無人應答,起身一揮袖子就大步離開大殿,連個眼神都沒留給他們。
易安連忙跟在皇帝身後,讓小太監宣佈退朝。
大臣們見皇帝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進言的幾個大臣被嚇得兩腿發軟,竟直接癱倒在地,不停地擦拭臉頰上淌下來的汗珠。
首輔宇文華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可他想不明白,不是說陛下對靖南王府多有猜忌嗎?怎麼這次大臣上奏實情,反而被陛下訓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