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勾娘想了想,卻是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想:“不對……不會是聶言的人,因為聶言要抓我們,必是要抓活的,這樣才能想辦法從我們嘴裡套出更多的東西構陷東家……剛剛這些人,他們似乎只是想要讓我發狂而已。”
連殺十多人,勾娘雖是被南天燭強行喚回神志,心中那股煩躁之意卻始終沒能完全消失,甚至,還因為思考越演越烈。
一想到這些人的目的或許從一開始就是讓自己發瘋,再失手殺死孔雀和南天燭,勾娘心驚之餘不敢託大,在確保沒有追兵後,她直接從孔雀手中接過烏頭散,剛抿了一小口,立竿見影,身子便癱軟了下去。
之後,孔雀艱難揹著勾娘和棒槌,在南天燭的鼻子指引下找到了山中小溪,兩人為勾娘做了梳洗,又換了新衣,這才回到桐州,找了客棧歇下了。
這幾日來,因身後一直跟著尾巴,南天燭和孔雀都過得提心吊膽,好不容易將此事了了,加之白日裡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兩人都累得不行,讓勾娘在床上睡下後,一個趴在桌上,另一個靠在床邊,很快便睡死了過去。
只是這一覺,孔雀睡得相當不安穩。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看了太多血腥,孔雀竟是在夢中夢到了正在天羅門中當聖女的母親。
明明是他最熟悉的人,此時卻站在無邊黑暗裡,腳下則是無數被剖開髒腑的祭品還有鬼童。
母親的臉藏在珠簾下,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跳起了那詭譎的神舞,一時間,孔雀能聽到黑暗裡傳來竊竊私語,就像是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母親……”
孔雀被鈴鐺的聲音所引誘,下意識便想走上前去,然而,他卻忽然看到母親從腳下抱起了一個祭品。
那是一個個頭嬌小的姑娘,額心有一顆正正好好的觀音痣。
就如當年刀女獻祭天地時,生鐵留下血淚一般,隨著母親將雙刀刺進祭品的胸口,南天燭的眼裡也流下鮮血,她歪頭看著孔雀,一張口,血又從嘴角淌了出來。
“孔雀,你是她的……是她唯一的……”
“小蠟燭!”
瞬間,孔雀猛睜開眼,額上冷汗津津,後背更是一片濕冷。
窗外,天色剛亮,孔雀耳邊那鬼魅一般的鈴響還未完全消散,他下意識便想要在昏暗的室內尋找南天燭蹤跡,結果,眼角餘光卻在瞬間捕捉到了一道正立於黑暗的影子。
屋子裡有別人!
孔雀倒吸一口涼氣,純憑本能的閃過那人的暗器,卻聽一聲悶哼,被吵醒的南天燭給那毒針紮中,身子當即一軟,隨即便被那黑影直接扛在身上,一頭便撞出了窗子。
有人來擄人?
孔雀撲到窗邊,發覺那人已經騎馬走了,而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其眼熟,正是聶言的人!
或許是怕吵醒勾娘節外生枝,他們一擊不中,便幹脆抓了南天燭就走。
可想而之,聶言已經抓走了曹野,現今還要來找他們的麻煩,必是故技重施,要以他們性命來脅迫曹野配合。
可真會挑時候!
一想到先前聶言就抓過他一次,孔雀簡直怒從心頭起,見勾娘不醒,他腦子一熱,竟是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也好在孔雀出身烏梁,身體天生便結實,摔了一下也不過是磕了一身灰,很快就站起了身。
馬蹄聲已經遠了,孔雀知道,這一回聶言可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一旦南天燭落入他們手裡,只怕不止是脫層皮那麼簡單。
想到這兒,他一咬牙,當即也顧不上旁的,直接將拴在門口的一匹瘦馬解了下來,生澀地翻身上馬,兩腿一夾便策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