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給她遞了茶水:“我倆幹完活了,也該輪到那姓曹的了,說是要去官府,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沒回來。”
見南天燭脈象趨於平穩,孔雀轉述了先前曹野所說,果不其然,南天燭的眼睛也在瞬間睜大。
“也就是說,曹野非但沒有揭穿麒麟骨,還幫著勾姐姐報仇,而他本來就是勾姐姐的恩人?”
直到這時南天燭方才後知後覺,這一路走來,勾娘不但數次救下曹野性命,而且,也從未懷疑過他。
如今看來,她與曹野,或許本就是故知。
“這姓曹的怎麼回事!發生這麼多事,他竟一點不解釋。”
南天燭回過味來,忍不住嘟囔:“要不是勾姐姐一直站在他那邊,他只怕死了都只會被人砸雞蛋。”
“是啊……得虧了他還有勾娘。”
孔雀說著,卻是若有所思。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何其微妙,如果說,勾娘追隨曹野只為報恩,那他會與南天燭相識,又何嘗不是冥冥之中的陰差陽錯,只為讓他替母親做些彌補?
想到此處,孔雀就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伸出一根小指遞到南天燭面前:“現今這世道,便是曹野這般顯赫出身,孤身一人都是獨木難支,要不姐姐,我們也結個盟?”
“結盟?”
南天燭已經徹底醒了,眨巴著一雙圓眼盯著他:“不是已經以姐弟相稱,這還不夠?”
孔雀搖搖頭:“你我又不是真的姐弟,也並未在一起長大,若是不說明白,又如何該知道這姐弟怎麼當?”
南天燭一聽,似乎有理:“那你說,該如何?”
孔雀想也不想:“那自然是要發誓,如果有人欺負你,我會為你出頭,而如果有人欺負我,你也要為我出頭,無論發生什麼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永遠不會背棄彼此。”
“……就只是這樣?”
“嗯,就只是這樣。”
燭火搖曳,南天燭看著孔雀修長的小指在床榻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兩人當真被看不見的血脈相連。
南天燭的目光順著那道影子游移,心中忍不住想,她已經一個人太久了……若是真有個弟弟,那不是很好嗎?
於是,她幾乎沒有猶豫,用力將小指勾上去,鄭重道:“我發誓,從今往後,你我二人以姐弟相稱,永不背棄,永不分離,即便我只有一塊餅,也定會分你一半。”
孔雀也看著她:“那說好了,即便我只剩一口酒,也定會分你一半。”
他攬過南天燭細瘦的脖子,將額頭與她額心的觀音痣印在一起。
哪怕無人見證,但從此往後,他們二人雖沒爹沒娘,在這天地之間,卻再也不會是孤身一人。
一時間,兩人看著彼此瞳孔裡倒映出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直到,門外又傳來一串腳步聲,是曹野和勾娘回來了。
“也就是說,這城中殺人祭鬼之事,或許從未消失?”
隨著幾人交換了線索,南天燭本就蒼白的臉色當即又少了幾分血色:“只是你說的這個稜睜鬼……我過去好像從未聽過。”
曹野苦笑:“天羅祭鬼五花八門,你便是身處其中也不一定認得全,甚至,若非是裴深那本閑書,我也想不到這上頭,但現今可以肯定的是,先前叫你中招的薰香,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
“沒錯……只有這些歪魔邪道才會用迷香去蠱惑人心,我先前在越州已經中招過一次了。”
這些年為了生計,南天燭一直遊走於各式鄉野邪道之間,自然明白,想要讓人篤信不疑,迷藥便是最簡單的法子。
前有長生教用銀珠草,後有王寡婦下迷香,現今,南天燭既然在那藥商家裡也聞到了一樣的味道,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