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東西?
孔雀渾身都僵硬了,事到如今,別說是擦亮火摺子將那物看個分明,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得死死用手搗住嘴巴,生怕自己發出的動靜會惹來十臂鬼的注意。
也好在,那東西並未看到他和南天燭,就只在客棧草屋的窗前晃蕩了片刻,很快便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裡。
不能讓它跑了!
縱使南天燭膽子很大,連義莊都敢睡,在看到十臂鬼的一瞬也不由得渾身冰冷,一直到那東西不見,她緩了片刻才拉上臉色慘白的孔雀,兩人一齊追向鬼影消失的方向,結果沒想到,才轉過一個路口,兩人眼前卻是一片空空蕩蕩!
如此巨大的東西,竟就這樣憑空在街上消失了!
“什麼……”
孔雀這時徹底慌了,手忙腳亂地打亮了火摺子,四下一照,寂靜的街道上又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怎麼可能!
搖曳火光下,南天燭和孔雀面面相覷,不知不覺中兩人背後都已出了一層冷汗,而南天燭自是不甘心就這樣跟丟,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還好,味道還在。
那薰香的味道還在。
“這邊!”
南天燭心知那十臂鬼多半就是從城外的五通觀裡來的,若是常年浸在那薰香裡,必會留下氣味。
只是如今正是半夜,城門早已關了,如果那東西要回到五通觀裡,莫非還能穿牆不成?
南天燭本就極善輕功,便是拖著一個孔雀也還是手腳靈敏,尋著那淡淡氣味一路急奔,不多時便到了一戶民宅前。
味道在這兒濃些,但是,十臂鬼卻早已不見蹤影。
孔雀疑心這鬼怪是鑽進了屋裡,將耳朵貼在門上,卻只聽見門裡傳來一個男人痛苦的囈語,似是在輾轉反側間發著噩夢。
究竟是夢到什麼,以至於隔著門板都能聽見在痛苦喘息?
想到不久前南天燭也被魘住,孔雀心中一動,南天燭卻已經再次拉住他:“我聞到了!它去了別處,這邊!”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兩人尋著薰香氣味,一連停在了三四戶人家門前,而孔雀上前去聽,門裡的人不是噩夢剛醒就是正在床上輾轉……
噩夢,薰香,還有十臂鬼?
孔雀心中模糊有些猜想,南天燭又拉著他追到一處大宅前。
和先前那些明顯是平民居住的粗陋民宅不同,這處大宅應當屬于越州城中的某位大戶人家,門口的石獅子雕工精細,朱門緊閉,透過門縫,還隱約能瞧見護院守在門口。
深更半夜,若是被護院發現他們行跡鬼祟地在門口晃悠,只怕他們會被誤會成竊賊。
好在,那味道在大宅門口轉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不遠處的街角,而這一次,不論南天燭再如何嗅聞,那味道都沒有再往別處延展了。
就是這裡!
南天燭立刻意識到,十臂鬼並未出城,而是最終來到了一處不顯眼的香燭鋪門口,而兩人正要上前看那鋪子裡的情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已緊追著二人而來,為首的護院出聲兇狠。
“哪來的小賊,連聶大人的屋宅都敢偷,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