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竟是連裝也不裝了。
猛然間,周崇山兀自愣神,他目光之中將藏匿的最後一星半點妄圖將她殺害的心思也展現了出來:“林燼野,你當真是狼心狗肺!養不活的白眼狼!”
林燼野唇角微微一彎,眼尾上挑:“當初你步步高昇那一步未曾得到過娘親的幫助?這些年你以為你在朝中所作所為,陛下都不知麼?他若不是看在我娘親的面子上,怎會次次容忍你?”
“若非是你娘親偷聽到了我的談話,她也不會死!”周崇山半點都不知悔改,仍舊將永昭長公主的死歸結於旁人。
林燼野咬牙切齒,眼尾猩紅:“當初你挑起逼宮案無非便是廢太子曾許諾過你什麼東西吧。”
周崇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扶持誰不是扶持?更何況當初延武帝從未想過要重用於我!那時他已然是病入膏肓了,我緣何不索性轉投東宮!”
周錦姒頭一遭瞧見向來穩重的父親如此瘋狂,她心中産生了些許愧疚但很快想到了若是周崇山不死,她必定會死的更難看。
畢竟…
周崇山都能夠親手將一個女兒活埋,又怎麼不會將另外一個妄圖背叛自己的殺掉呢?
周錦姒目光堅定,餘光瞥向周崇山時如同望向一隻待宰的牲畜:“郡主,可以動手了嗎?我想趁天明之前離開京都。”
“周崇山你真可憐,”林燼野倏然發笑,“你疼惜多年的女兒居然比我更想你死無葬身之地。”
林燼野兀自笑著低眸時目光只一瞬便變得格外冷厲:“埋!”
“是!”
那坑口處瞬時站著四個北鎮撫司錦衣衛,拿起鐵鍬將沙土扔下。
周崇山慌了神,他看見林燼野和周錦姒逐漸消失在視線裡,隨之取代的便是數不盡的沙土以及被掩蓋的黑暗。
倏然,只見林燼野察覺到了眾多叫人能夠明白的東西:“林燼野!你想要活埋親生父親,若是明日傳在京都內外你的名聲可就臭了!”
林燼野冷笑一聲:“那本官便拭目以待,是你挑撥離間皇室、殺妻殺女的事更臭還是本官為陛下辦事的手段更臭!”
“周崇山,十五年前,你可曾想過今日你才是那個被宰的牲畜!”
周崇山慌了神,他感受到了致命的絕望倏然間看向林燼野道:“你要為父如何做才能放過我!”
“放了你?”林燼野手中不知何事提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她蹲下來,就這般興致盎然地抬手示意幾個錦衣衛停手。
林燼野將手中的東西甩進坑內,只聽耳邊的尖叫聲好似讓她心中的些許對周崇山的仇恨就這般被磨平了些許。
周崇山胃裡不斷翻滾著,他看著那昨夜還睡在自己枕邊的人如今便只剩下血淋淋的頭顱尚在瞪大著直勾勾看向自己!
“當年你們就是這般看向我的,當時不論我如何喊都沒用…如今…便讓你們也好生感受一番被活埋的滋味!”
林燼野凝視著那土坑被沙堆一點點覆蓋起來,直至好似方才的坑是從來都不複存在的。
她眼角終於…落下一滴淚水。
那不是痛苦,而是…暢快。
那一份掩藏在她心底整整十五年的痛苦以及仇恨終歸就這般被自己一點點報複了個幹淨!
林燼野耳邊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模糊,她只是落下一句:“勞煩格外在此處守三日,要將罪臣周崇山最後一點生還的可能湮滅。”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去的,胸口很悶,逐漸難以喘息。
林燼野只覺天旋地轉直到…快要堅持不住的一瞬,她被人接住了。
那是一個泛著霜寒意但溫軟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