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著光鮮,唯一的嫡長子又在朝中做當朝右相。”一人抿了口茶,“但也不見得扶持過家中一星半點,到底還是個白眼狼,逼得母親發瘋。”
同行之人壓低聲音道:“這些話你也敢說?當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吃醉了酒:“你們敢說心中不是這般想的嗎?我憑生最見不得的便是鳳凰騰達之後便忘本的人。”
同行的人都預設了,但終歸還是叫人心中唏噓一陣。
茶館之內便是午膳時分用餐的人也不多,林燼野拿起一碟子鹵肉道:“仁兄方才所說莫不是胡扯吧?我怎麼聽說周相最是顧家,哪裡會是這般?”
那人喝酒喝紅了臉,掃過一眼林燼野的普通衣衫後:“外地人吧?”
林燼野頷首道:“是啊,學生自小便敬仰周相想要參加下一次的春闈。”
絡腮胡一巴掌拍案而起:“呵…敬仰?我呸!”
果然,那絡腮胡上鈎了。
“萬千讀書人都敬仰的當朝宰相確是個忘本的逆子!”那人不顧同性之人的阻攔,向地上啐了一口。
阿垚見他有些被人勸動立刻激將道:“這位仁兄,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嘿…你孃的,不信是吧?”那人果不其然被激怒了,但仍舊有些許理性將小二將茶館門一關直接道,“當初周崇山與他弟弟周…周…”
一山羊鬍中年人補充道:“周芳宴。”
“對頭,他們周氏的旁支一脈的弟弟周芳宴。”絡腮胡道,“他們兩弟兄自小便是一同讀書,別看周家世家,卻是個生不出兒子的外強中幹。偌大的周氏這一代的男丁居然東拼西湊出來只有兩個一個便是周崇山另一個就是他弟弟周芳宴。”
那絡腮胡繼續道:“但是倒也奇怪,周崇山平日裡最不喜讀書天天逃學,是我們那時私塾之中遠近聞名的公子哥。”
“可芳宴兄卻同他那兄長算是天壤之別,為人沉穩,讀書習字都是常常被老師在私底下誇贊。”
“延武…延武二十二年,他們兩兄弟一同上京趕考。只是不知為何,周芳宴一直不被他們主母也就是周崇山的母親喜愛,”他頓了頓,“但居然主動讓芳宴兄能夠上京趕考當真是奇怪了。”
林燼野問道:“這位周芳宴的父母還健在?”
山羊鬍嘆息一聲:“當初芳宴兄英年早逝之後,便從此一蹶不振沒多久老夫人就鬱郁而終了。”
林燼野從他們的談話之中能夠感受到,這位周芳宴一定是一個尚且不錯的人。
絡腮胡繼續道:“後來居然不學無術的周崇山一舉奪魁,而芳宴兄卻在放榜那日意外跌入水井之中…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阿竹不解問道:“那為何兩位會痛罵周相?”
“為何?”絡腮胡一怒,“這樣的人,豬狗不如!一旦飛黃騰達之後,大家都歡歡喜喜去城門口迎狀元。誰知…他居然…居然大白日裡打著傘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便回了周府。”
“對我們如此便也罷了,便是對他家中的父母也是處處打罵聽說在家中還動手打死了幾個下人。至此之後,周氏主母鬱郁寡歡再也未曾拋頭露面過。”
林燼野不免沉思,當真是有幾分古怪。
周崇山滿腹經綸一事是朝野上下皆知的,為何在舊識口中卻是一個胸無點墨的公子哥?
又為何在金榜題名之後,性情大變?
“可惜了芳宴兄,英年早逝……近日來我總能夢到他,想起小時候他活得不容易,常年不顧喘疾也能風雨無阻前去學堂。”
“是啊,這些年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何…周崇山能夠奪魁。”
“誰知道呢,總不能是徇私舞弊吧?”
驟然間,將林燼野從思緒中拉回。
她猛然察覺到自己心中有了一個周崇山拼死掩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