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野嘴角的弧度變得有幾分的嘲諷,她眼前浮現了那日百曉通跪在他們面前身上沾染的泥濘以及那佝僂的身軀盡數都是對女兒阿桃的思念。
那日百曉通說:“百姓竟比不過達官顯貴哄搶的一顆丹藥,只覺萬分諷刺。”
就算是隔著面具,那一雙眼睛凝聚著諷刺、自嘲以及對這世道的不屑。
還有那日被天元樓一席破草蓆和一桶水就能夠沖刷的壯年男子,他絕望的神色以及那一抹進入天元樓的紅衣瞬時黯然失色。
林燼野驟然間覺著著實是荒唐:“以煉丹為由卻行的是殘害良家女子的事實,這便是你們姑蘇的天元樓?”
“林大人,”林雲墨嗤笑一聲甚是毫不在意,“本王若是記得不錯林大人也入官了半年之久了,怎麼還不明白何為看破不說破?今日是在我姑蘇城,本王心胸寬闊不會同你計較可旁人就不見得會容忍你的脾性。”
“畢竟…”林雲墨明顯一頓放下玉箸眼神凜冽氣壓略帶壓迫感,“自本王這麼久的觀察下來,可以猜到…不,是肯定一點。”
林燼野愕然一瞬很快將眼中的冷厲一點點讓眼尾的猩紅深了些許。
“你身上有我們大晉皇族的血脈,本王親情緣本就微薄若是自當是要好生珍惜自家…小輩。只是本王倒是不知,你究竟是哪家的小輩?不知小林大人可願同本王一說?”
林雲墨心思自持細密,他自林燼野入姑蘇城那夜,自從看到了那一雙琥珀色的瞳孔後心中便對她的身份存疑。
今日之前,他便派人前去徹查過林燼野的身份。
戶籍的確屬於蜀中,可…長清郡主當年可是死在了自己懷中的,所以…要麼是林燼野的身份戶籍都是造假,要麼便是這件事實屬巧合。
巧合?林雲墨最不信的便是機緣巧合。一切都是有蹤跡的,但唯獨她林燼野的戶籍文書在調離入京的途中損失了整整十年的經歷。
當真就有這麼巧?
當初皇室內只有長清、壽光兩位郡主的年齡同她合的上。長清是自己親眼所見被劍一以貫之的。
莫非是壽光?
那她怎敢還用錦也的同音?
本來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但偏偏今日百裡候歸不遠千裡自京都入姑蘇城相助紀翎與林燼野。
林雲墨視線與不遠處的光影重疊,他凝眸再次在恍惚間轉過頭看向林燼野時心中忽而蹦出一個念頭。
一個甚是危險的念頭。
林燼野唇邊的弧度愈發冰冷地望著林雲墨:“隨王爺如何想。”
紀翎假意訓斥一句,略微抬眸目光轉到康王:“林大人說話何必這般劍拔弩張?”
林雲墨忽而岔開了話題:“不知幾位打算何日回京?”
紀翎道:“打算後日。”
外間忽而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幾人隨後便打算離開了。
管家送他們三人出來,帶了兩把傘道:“府中的傘目前只尋到了兩把,三位大人可自行商量,老奴告辭。”
百裡候歸撐傘看向小也,口吻有些羞赧又有些許的溫柔,他低下頭:“小也,好似只有兩把傘…我們一起?”
紀翎撐開傘沉聲道:“小也,過來。你若是同百裡一起便是形同虛設。”
林燼野伸出一隻手出屋簷只是零星一些雨水,隨後望向他們二人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頭。
林燼野獨自向前走去:“你們自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