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葉舒喉間微哽如同溺水之人急迫抓住那最後的稻草,“這山海明月、大漠孤煙我都可以不要了,但請大人定要為我阿兄找出害他的兇手!”
“本官答應你。”
林燼野回到府邸之時,她躍上屋簷帶上一杯阿竹為她釀的藥酒。
今夜,月亮被浮雲掩蓋。
天空霧濛濛的一片,林燼野吹著晚風仰頭飲酒時眼角劃過一滴淚。
那明月如同葉濯執意要為天下黎明撐起的光亮,如今卻驟然消散……
她將酒灑在屋簷之上,口中喃喃道:“敬,明月。”
因王府與林府只一牆之隔,林燼野看著不遠處爬上屋簷的紀翎也是一愣:“夜半三更你不睡做什麼?”
紀翎著一身月白色的雲紋袍子,顯得格外溫潤如玉,他舉起手中的酒道:“與你一樣。”
“你知道了?”
“商陸不聾。”
也是。
林燼野驟然道:“陛下讓我去接手查銅幣案。”
“嗯。”紀翎望著並無美景可看的夜空,忽而紅了眼。
葉濯從小與他們便並非同路人,他五歲便學完四書五經,而紀翎在玩泥巴;七歲便是文采斐然的小葉詩人,而紀翎在逃學。
他們最常聽夫子提及的便是:你們也不看看葉世子。
狀元及第那年方才十四,不入翰林院而轉頭要做那讓人避之不及的禦史。
都曉得,都察院是眾多官員最不想去的地方。
俸祿、油水少不說,還惹人厭煩,稍不注意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葉濯義無反顧入了都察院,從最低的官職做起,一路肅清各種難案,震驚朝野。
但如今,那輪指引不少有志之士的明月,墜落了……
“明日還要上值,走了。”說完,她輕盈地躍下屋簷。
翌日,林燼野方一出府門,便看見各家攤鋪上高掛著一盞小白燈籠。
那是百姓祭奠驚才絕豔、英年早逝的左都禦史葉濯。
林燼野今日下職後,趕往承平候府時,門外絡繹不絕的前來弔唁之人。
她看向葉舒麻木地接待前來的朝中同僚與侯府往來密切的故友,而直到那麻木的神色看到林燼野時微微松動。
葉舒那一雙眼腫成核桃,眼裡藏著淚,好似與昨日紫竹別院裡肆意玩笑之人判若兩人。
他如今肩上扛起的是整個承平侯府的未來,是父親的期許,是小妹與侄子阿滿的將來。
林燼野看向靈堂處的棺槨不止一個,她忽而步伐如灌鉛般沉重。模糊的視線裡依稀辨別出那牌位之上寫著左都禦史葉濯發妻之位。
而葉濯的棺槨因屍身未曾尋到而是以衣冠代之。
這要讓他如何接受?一夜之間,最疼愛他的哥哥與嫂子就這般陰陽兩隔。
待眾人散盡,這靈堂內只剩下林燼野,紀翎同百裡去後院看望承平侯。
葉舒跪在兩個棺槨前,他淚水低落在面前的火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