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們這批不翼而飛的糧草定然是被商賈吃下。”
阿垚怒道:“除了四大財閥氏族,誰還能吞下如此龐大的糧?”
“可我查過,裴家在糧馬道封路之後便再也無人出城。”林燼野語氣略帶落寞,“臨安王說城防是他的人,不會造假,所以裴家壓根沒有出過城。”
阿竹抿唇道:“遠在潁川的吳家、姑蘇城的崔家、湘州的賀家都離糧馬道短則數百裡長則千裡,也是斷斷不可能出面接應此事。”
入客棧後,小二見幾位才回來總算是放下心道:“我們掌櫃還說,若是再晚些定要讓我們出來尋各位大人了。”
阿垚見他如此驚慌,便打趣道:“怎麼?莫非你們縣晚上還要鬧鬼?”
那小二將客棧門關上插上橇後方鬆了口氣:“官爺莫亂說,誰不知道糧馬道怨氣深重從前是亂葬崗,如今糧草接二連三的丟失,那些押送的布政司官員能活著回來的大多瘋的瘋、死的死。誰不怕?”
三人面面相覷後,皆無言回到房間內。
下過一夜雨的荔平縣空氣中飄散著清新的泥土芬芳。
阿垚啃著一口包子問道:“老大,咱們今日去何處?”
林燼野看著紀翎給的冊子,裡面詳細記錄了大理寺的行蹤。但具體的並無太多記載,大理寺並非是先往荔平而來。而是直接前往糧馬道內探查蹤跡。
她將冊子收好道:“入糧馬道。”
阿垚生無可戀道:“三月出事,離今已然三個月了,只怕什麼蹤跡都沒了。最主要我們還信誓旦旦和三司打賭此案必破,到時候若是……”
“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連糧馬道都還未入你便說這等喪氣話?”阿竹冷冷瞥了一眼阿垚。
他們二人相識的比林燼野更早,當初延武年內亂外戰流民四處。他們二人便是走散的流民,流落街頭沒有吃食便整日蹲守在亂葬崗做食屍人。
十二年前當朝右相所犯的罪行都被一旁蹲守準備“飽餐”一頓的二人看在眼裡,待周崇山走後,二人便去刨那個土坑。
刨著刨著,一隻布滿泥圬、血跡的手從土坑中伸出來……
就是這般機緣巧合才將三人湊在一起入了紫竹別院,被兩位師父悉心教導,養成如今為國效忠、為民除害的好官。
轉眼三人縱馬出城,頂著烈日趕往糧馬道內。
如今朝廷並未撥糧所以糧馬道目前仍舊有商賈往來運送貨物,入糧馬道關隘之時,見三人皆著錦衣衛官服。瞥了一眼林燼野腰間懸掛的玄鐵令牌瞬時起身行禮:“見過指揮使。”
林燼野英姿卓越,垂眸厲聲道:“北鎮撫司奉旨查糧馬失竊案,本官要見布政司王參政。”
那兵卒道:“是,大人這邊請。”
同時,她看見周圍有許多兵卒投來打量的目光,大多揶揄、嘲諷、輕蔑。
這便是女子為高官,惹來的種種非議。
可女子又如何?
林燼野每踏一步周身淩冽之氣便多一分,叫人看到最後壓迫感油然而生,都低下頭來不敢張望。
都知道鎮撫司是陛下的犬牙鷹爪,若是被他們盯上了只怕是無中生有都會不得好死。
一入內堂,布政司參政王顯看著為首的女子著一身英姿颯爽緋紅飛魚服、腰間禦賜翡翠玉帶上掛著玄鐵而制的鎮撫司令牌與一柄蟒蛇盤踞的寶刀、腳踏祥雲皂靴。著實是卓爾不凡、身姿挺拔、劍眉星目中也掩蓋不過她姣好清俊略帶威壓的容顏。
若著女兒裝,那定然是濯而不妖、恰如月下松柏影影綽綽。
王顯愣了許久,他聽說過北鎮撫司新上任的指揮使是個未過二十的女子,當街斬殺雷廷忠。原以為會是一個五大三粗,粗鄙無禮的悍婦,沒想到居然生的如此令人春心動……
見林燼野已到面前頓住,他方行禮道:“下官參見林大人。”
林燼野倒是甚是好奇,這位布政司參政究竟背後是哪家大佛讓他弄丟三次軍餉後自己卻安然無恙,盡數讓手下參議替自己受過。於他而言不過就是發發俸祿,幾年不入京的過錯罷了。
“本官來此的目的,想來王大人應當知曉。便不繞彎子了,大人有何線索不妨直說。”林燼野接過王顯遞來的茶直接道。
“林大人果然是女中豪傑,爽快!”王顯拍馬屁道,“只是,本官這裡的線索也很是少,誰不想立這個大功勞?實屬是因為此案過於玄乎不然怎麼大理寺也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