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喊一聲。
渝珩的馬車在前,冷不丁地勒停了馬,掀開車簾疑惑地回頭看瑤瑛。
瑤瑛從馬車裡探出身,青黛緊張地扶住她,侍衛們握劍呈保護狀。
她用眼神示意無礙,下車走到少年身前。
他不過十四五歲,弓起的脊樑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外表環繞著張牙舞爪的氣息,內裡卻破碎得令人心疼。
他的目光順著瑤瑛的繡鞋平視,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我要了”。
少年猛地抬眼看向瑤瑛,她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透過泥灰和血汙,少年的臉消瘦卻輪廓清秀,一雙眸子倔強淩厲,還因為瑤瑛剛才的話,透露著震驚和不解。
瑤瑛轉身看了一眼青黛,青黛瞭然地拿了錢袋遞給她,她轉手扔給了旁邊低頭哈腰的奴隸主。
奴隸主似乎愣住了,假笑還堆在臉上,倒是絲毫沒耽誤他接住錢袋的動作,微胖的身軀僵硬地向前滑動,差點摔倒,表情尤為滑稽。
“這……這……”奴隸主吞吞吐吐仿若吃了蒼蠅一般,“貴人,這賤奴,性情難馴,著實不好調教,您看我這裡有的是更皮實聽話的,要不您再……”
“不必,我就要他”瑤瑛實在厭惡奴隸主的這副嘴臉,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主子,這少年剛被鞭笞,恐怕無法騎馬也很難跟車”青黛壓低聲音提醒瑤瑛。
“讓他上我的車”瑤瑛揚聲道,轉身進了馬車。
渝珩無奈地搖了搖頭,瑤瑛猜他又要說她任性妄為了。沖他撒嬌地笑了笑,瑤瑛的慣用伎倆,對他一向管用。
果然馬車動起來了,一切平靜了下來。只是,瑤瑛的馬車角落裡,多了一個謹慎的呼吸聲。
她看了看他。
他低著頭蜷縮在角落,粗布褲子已經在泥漿裡摸爬滾打的看不出顏色,上身的鞭痕還未凝固,有血跡滑下來。他的一雙腳疊放著,彷彿怕弄髒了瑤瑛的馬車板,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如同石像一般。
瑤瑛遞給了他一件薄披風,輕輕說道:“剛剛入夏,風還是涼的,我這裡沒有男子的衣裳,你且用這個遮一下吧。”
他終於有了反應,抬眼看了看她,幹涸的嘴唇微動,卻終是沒說一句話。只是周身的氣壓柔和了許多,他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披風,整個人依舊埋在暗影裡。
夢裡的馬車總是搖晃的厲害,漸漸的,瑤瑛越來越看不清他的臉了,只記得他的眸子,明亮得如同黑夜繁星,劃過心間,直到再也尋不到……
一夢驚醒,外面天色已矇矇亮。
瑤瑛再無睡意,索性起身。
似是聽到瑤瑛的動靜,青黛輕輕推門而入,“主子,今日怎起得這樣早?”
她看到瑤瑛坐在梳妝臺前,默默出神地把玩著那支墨蘭簪子,笑道:
“前兒個月見還說,這支木簪子您最中意,慣常戴都磨損了些許。”
“哦?是麼?”
瑤瑛收回思緒,拿著簪子端詳了一會兒,輕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