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華聽這話,嚇了一跳,“瑤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過來?”
青黛和月見也慌了神,站起來就要去請太醫。
一瞬間眾人兵荒馬亂,亂七八糟。
“等下!”瑤瑛喊道,青黛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她。
如今宮中已經不是瑤瑛的溫暖之所了,連曾經認為最親近的人,都能在瞬息間取她性命,瑤瑛想想還覺諷刺。現下情形不明,貿然去請太醫,若是驚動了渝帝,反而被動。
“我可能剛剛在水中泡了會兒,腦子不太清楚”,瑤瑛語氣輕松地看著青黛,“先扶我回房整理一下。”
“是是是,這身上都是濕的,萬不能著了風寒。”岑華附和,幫忙扶著瑤瑛站起來,走過顧胤之身側,她還不忘囑咐道:“哥,你且在前廳稍等罷”。
岑華熟門熟路地張羅侍女打水熱湯,瑤瑛坐在床邊裹著厚鬥篷看著岑華忙進忙出的樣子,不覺好笑,在她這公主府內,恐怕岑華比她更像主人。
瑤瑛身量比不過岑華,性格也沒有她潑辣,從小都是岑華謙讓照顧她,雖說少時岑華只是公主伴讀,但二人的情誼做不得假。
尤其是那些孩提時的偷奸耍滑、瞞天過海之事,倆人絕沒少幹。
“湯浴備好了,你先去泡泡,都入冬了,寒氣若浸了身子可不得了。”岑華幫瑤瑛把鬥篷裹緊,扶她站起。
“已經入冬了嗎?我倒沒覺得冷。”瑤瑛笑問。
“知道你火力大,不到深冬都不肯穿襖子的”,岑華絮叨著,“但這落水著實不是小事,不請太醫來也就罷了,總是要好好驅寒的。”
怕被岑華覺察異樣,瑤瑛也沒有再問下去,老老實實坐入浴桶內。
“我去外間,有事喚我。”岑華道。
瑤瑛叫住她:“你們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嗎?顧小公爺還等在前廳,我這……著實有些失禮。”
“不是急事,你且安心泡著吧。”岑華笑了笑,拉起屏風,“再說,我哥他又不是外人,讓他多等會兒我未來的嫂嫂,有何不可?”
“你這丫頭!慣會胡說。”瑤瑛斥道。
岑華給了瑤瑛一個戲謔的眼神,笑著出去了。
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水汽氤氳正是放鬆之時,可瑤瑛卻輕松不了一點,眾人圍攻慘烈而死的場景於她而言,就發生在剛剛。
“與人通姦,穢亂宮闈,這種指控,緣何會安在母妃身上!”瑤瑛越想越氣,臉色隨著水汽漲得通紅。
瑤瑛的母妃時氏出自書香門第,傳聞她是渝帝的白月光,愛慕非常,因此當年入宮便是妃位,賜封號“淑”,風頭無人能及。
瑤瑛外祖父曾是帝師,家風教養端的一向是禮義仁愛,愣是把時氏養成了溫儒柔雅、人淡如菊的性子,一晃二十多年,時氏的位份竟是半點兒未升。
瑤瑛與她母親的性格完全不像,常常怒其不爭,但見她這麼多年鐵了心的淡泊明志,而父皇也一向偏愛,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生在宮廷,這院落高牆下的女眷們爭寵是何種手段,瑤瑛雖未親身經歷過,卻也不是全然不知。
這些年瑤瑛的母妃也恰是因為人善恬淡,又不爭不搶,這才擋掉了不少明槍暗劍。再加之定和公主的名頭愈盛,一般妃嬪也無意與之為敵,日子過得倒也嫻靜安穩。
浸著書墨長大的母妃,若說私德有失,瑤瑛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事情如此蹊蹺,必定是有人在汙衊陷害她們母女。
這人出手即是殺招,一擊斃命,實在是狠。
瑤瑛倚在浴桶邊緣,揉著眉心,暗自思索,這背後想要她們性命之人,究竟會是誰呢?
貴妃崔氏?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瑤瑛眼眸頓時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