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花灑開啟時,方煜澈咬著他肩胛骨警告:“你他媽再...”溫煦在蒸騰的水霧裡轉身,把兩人帶著疤痕的手腕並在一起。水流沖開泡沫時,他舔掉方煜澈臉頰上的水珠:“現在能開心了?”
主臥的床單是新換的深灰色,卻鋪著溫煦從前最愛的那條絨毯。方煜澈拆安全套包裝的力度像之前自殘的力度,溫煦笑著去搶,被他用領帶捆住手腕按在床頭。
“笑?”方煜澈的拇指碾過他腰窩,“知道我等了多久?”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時,溫煦在顛簸中看清床頭櫃的刻痕,原先的“煦≈澈”旁邊,新刻的“囚”字被反複描深,邊緣還沾著暗紅的指甲油。
淩晨三點十七分,溫煦在方煜澈臂彎裡醒來,發現對方左手無名指上套著枚熟悉的戒圈,內側新增的刻痕在月光下泛著濕潤的光。他輕輕轉動戒指,指腹觸到凹凸的紋路:“家”
淩晨四點。
方煜澈的呼吸聲沉在耳邊,手臂還緊緊箍著溫煦的腰,像是怕他在夢裡也會消失。溫煦輕輕動了動,方煜澈立刻皺眉,無意識地收緊了力道,喉間溢位一聲模糊的咕噥:“……別走。”
溫煦沒走。
他側過頭,藉著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看著方煜澈的睡臉。方煜澈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眉頭卻還微微皺著,像是夢裡也在和誰較勁。溫煦伸手,指尖輕輕撫過他的眉心,方煜澈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亮起,是程良發來的訊息:【劇本修改意見發你郵箱了,記得看。】
溫煦沒動,只是盯著那條訊息看了幾秒,然後按滅了螢幕。
方煜澈的呼吸聲依舊平穩,但溫煦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熱烘烘地貼著自己,像是要把這半年錯過的溫度都補回來。
溫煦閉上眼,往他懷裡又靠了靠。
這一次,他不會再犯錯了。
江縣雪後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廚房時,方煜澈正踮腳擦拭吊櫃頂層的灰塵。溫煦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頭:“這麼早就開始大掃除?”
“我媽下午要來。”方煜澈的耳尖在晨光中泛紅,手裡抹布無意識地擦著同一塊瓷磚,“她說...帶年貨來。”
溫煦注意到流理臺上擺著新買的雙人份碗筷,釉下彩繪著交頸的鶴,是方母最鐘意的款式。他伸手轉過一隻碗,底部燒制著“平安順遂”的暗紋,旁邊還摞著印有“福”字的紅紙杯。
年貨市場人聲鼎沸。方煜澈在春聯攤前駐足,指尖撫過灑金紅紙上的“歲歲常歡愉”。溫煦悄悄買下旁邊那副“年年皆勝意”,捲起來塞進裝堅果的塑膠袋。
“要不要買煙花?”方煜澈突然指向禁燃標誌旁的攤位。攤主笑眯眯地舉起電光花:“小年輕玩這個安全,還能寫字拍照。”
暮色四合時,他們在陽臺試驗新買的電子燈籠。方煜澈除錯著手機app,暖黃的光暈忽然變成星空投影,天花板浮現出“x≈c”的星軌。溫煦笑著去搶手機,兩人跌坐在懶人沙發裡,碰倒了茶幾上的桂圓紅棗茶,方母特意囑咐“要兩人同飲”的甜湯。
年三十清晨,方煜澈繫著圍裙在廚房炸春捲。溫煦從背後給他系帶子時,發現圍裙內側用熒光筆寫著“方太太的廚房,字跡稚嫩得像中學生的手筆,邊緣還有被橡皮擦反複修改的痕跡。
“初中家政課作業。”方煜澈的耳根通紅,鍋鏟敲著鍋沿威脅,“敢笑就讓你吃焦的。”
門鈴響起時,溫煦正對著玄關鏡子整理衣領。方母抱著臘梅進來,身後跟著的方父手裡拎著兩瓶酒,正是溫煦最愛的那種。
“叔叔阿姨好。”溫煦接過臘梅,枝頭嫩黃的花苞蹭過他無名指的戒痕。方母突然伸手拂去他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聲說:“回來就好。”
電視機裡春晚開場歌舞響起時,方煜澈在桌下握住了溫煦的手。十指交扣的瞬間,溫煦摸到他掌心陳年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印記,如今疊上了程式設計和為他做羹湯的痕跡。
零點鐘聲敲響,窗外電子煙花照亮夜空。方煜澈在廚房煮餃子,溫煦跟進去偷吃,被他用沾著麵粉的手指在額頭畫了道歪歪扭扭的“王”字。
“新年快樂。”方煜澈湊近他耳畔,呼吸間有米酒的甜香,“我的男主角。”
溫煦笑著吻掉他鼻尖的麵粉,心想這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樣,平凡、溫暖,帶著人間煙火的踏實,就像方煜澈掌心的溫度,永遠值得他跋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