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溫煦離開的方向,良久,輕聲說了一句:“……你做夢。”
方煜澈沒打算放手。
他比誰都清楚,溫煦這次是真的想把他從生活裡剔除。他也知道,溫煦做事從不輕易改變決定。
所以,他只能自己創造機會。
晚自習後,他依舊會不動聲色地跟在溫煦身後,哪怕對方加快步伐,他也能輕松跟上;食堂裡,他總是坐到溫煦對面,哪怕對方低著頭只盯著餐盤,他也能淡定地吃完一頓飯;甚至連體育課分組,他也能在混亂中精準選中溫煦,迫使對方和自己站在一起。
溫煦的冷漠和疏遠並沒有影響到他,反而讓他更加堅定。
方煜澈不是沒見過情緒低落的溫煦,但這次,他察覺到一種更深的東西——一種決絕的死寂,像是已經做出了某個不可逆的決定。
他害怕了。
所以,他要緊緊跟住溫煦,哪怕對方拼命推開他,他也不會鬆手。
——他不會讓溫煦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某個深夜,方煜澈又聽見了似有若無的打砸聲。當站在陽臺用晾衣架撐開溫煦屋子的窗戶時,聲音變得更大了。
他連忙給溫煦打去電話,對方久久沒有接聽。
那晚,方煜澈站在溫煦家門口,望著他那漆黑的貓眼,胸口像被巨石壓住。
樓道的窗沒有關,風颳得很冷,他站了很久,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訊息。
他知道溫煦不會開門。
但他還是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手。
方煜澈閉了閉眼,看著手機裡兩人的合照,無比堅決。
“溫煦。”
他在心裡輕輕唸了一遍這個名字。
——你不想讓我靠近,但我不也會輕易離開。
我會一直在這裡,直到你願意回頭。
冬日的夜晚格外漫長,天色遲遲未亮,溫煦的世界卻已經徹底坍塌。
他坐在書桌前,窗外的寒風一陣陣吹進來,凍得指尖發白。他沒去開燈,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手機螢幕的微光映在他臉上。他的視線停留在螢幕上許久,最終,緩慢地在備忘錄裡敲下一句話。
“到高考結束吧。”
到那時候,一切都會結束。
他已經決定好了。
溫煦刻意讓自己活得像一個幽靈,盡可能不被任何人察覺存在。他在班裡安靜得像空氣,來去無聲,連值日的時候都盡量不和別人有過多接觸。
但方煜澈不一樣。
他察覺到了——不僅察覺到了,甚至從未停止靠近。
上課時,方煜澈的目光偶爾會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探究和隱隱的不安;下課後,方煜澈總是故意留在他身旁,哪怕溫煦一句話不說;甚至連放學回家,方煜澈也會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哪怕溫煦一次次刻意繞遠路,也甩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