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為了愛情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但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以後顧嶽珊願意留在國內還是去國外,我都會保證她全家的安全,這是我對你誠意的回報。”
蘇哲的眼神很真摯,真摯到武生願意相信這個充滿著奇跡的男人,他帶著一絲躊躇道:“他們的勢力很大,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擔心還沒開庭他們就殺我滅口。”
“這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你無須擔心,你只要在法庭上說出真相就行了。”
蘇哲淡然的表情讓武生憑添了許多信心,武生帶著一絲從容和解脫:“這八年來,我塗著油彩遮掩我的蠻獸血腥,卻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這次終於能夠安眠了。”
蘇哲眼神中掠過一抹黯然,他有些同情這個男人,他其實活的很可憐,為了愛情,他化身為魔鬼,若不是他罪行累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他還真想把他收在麾下,他的手術刀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逆戰需要這樣的人才。
可惜了,本來是個有著大好前途的人,他會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外科大夫,或許有一天他還會著書立傳,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可他卻在人生的道路上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為了一個女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蘇哲輕輕的問:“值得嗎?”
“我不後悔!”武生的回答沒有出乎蘇哲的意料。
蘇哲輕嘆一聲,沉默不語,眼神中逐漸迷惘,如果有一天,小喬也遇到這種情況,自己作為一個普通人會怎麼做?
他擁有著奇遇,擁有著普通人不能相比的能力,賺錢對他來說是很輕松的事,但這個世界大多數人卻只能卑微的活著,為了五鬥米折腰,為了摯愛的人傾其所有。
我不會像他這樣做,蘇哲的答案是肯定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哪怕是去國外搶銀行,他也不會用這種傷害自己同胞的方式來獲取利益,武生的這種愛是狹隘的、自私的,是沒有任何底線的。
他只看到了顧嶽珊家庭的貧困,只看到自己所愛的人為了錢而卑躬屈膝,卻沒有看到更多的人比顧嶽珊的家庭更加困難。
被他殺害的這些人,他們也有著家庭,也有著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者也有著深愛著他或者她的戀人,可此刻,這些人已經成為一具具冰冷殘缺的屍體,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只能在悲慟中渡過,這是武生犯下的罪,無法饒恕的罪。
想起顧嶽珊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著自己讓她見武生一面,為此她願意傾其所有,可武生最終卻選擇了拒絕,八年前就應該消失的人,就讓他永遠消失吧,或許對武生來說,八年前的他就已經死了。
這八年來活著的只是一個軀殼,一個執念,他希望她過得好,希望她不會再為錢而煩惱,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他做到了,可卻也沒做到,十年後的顧嶽珊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她,她對幸福的定義已經有了新的概念。
那時候的顧嶽珊可以像一隻吸血鬼一樣榨取著李子強的全部血肉,她以為那就叫幸福,可現在的她有錢了,只為了再見一次他無暇的笑容願意付出所有,只是她再也沒有機會得到幸福,她的一生或許都會在後悔和愧疚中渡過。
這就是他們可敬又可悲的一生,這就是操蛋的愛情,這就是操蛋的人生,蘇哲恨恨的想著。
人生若只如初見!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向來緣淺,奈何情深!彼年豆蔻,誰許誰地老天荒,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那些最終會讓你陷進去的,一開始總是美好,生不對,死不起,幸福,就是找一個溫暖的人過一輩子,沒有什麼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這一刻的蘇哲想起了小喬曾經最喜歡哼的小曲,曲子無名,是小喬自己譜的曲填的詞,他說太悲不喜歡,她說這是人生閱歷的沉澱。
他笑著說她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她說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失散,再見面時或許已經物是人非,相對無言。
他說不會的,這一輩子我都要守在你身邊。
她笑著說,我願意為你而等待。
蘇哲的眼圈紅了,他抬起頭,將快要掉落的眼淚裝回眼眶,他是刺刀,他是逆戰的刺刀,他只流血不流淚,即便那個人是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女子,他也只會想念,只會牽掛,不會流淚。
她說過,不許他為她掉眼淚,更不許他為別人掉眼淚,因為她喜歡看他笑,不喜歡他的悲傷,他鄭重其事的答應了她,鄭重的就如一個男人立下的誓言。
強行收起自己的雜念,“李子強,你真的不見她最後一面?”
“有什麼好見的,七年來我每天都能見到她,已經夠了。”武生閉著眼睛,畫滿油彩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平淡的就如喝了一杯白開水。
蘇哲輕嘆一聲,看著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開進龍港商務會所的停車場,“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