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冥閉上眼睛,疲倦地道,“不管結局如何,大不了我照單全收就好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搭在桌邊,午後的日光彷彿被切碎了一般,透過樹葉落在一襲白衣之上,映照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他的面容隱在這片光影之中,明明暗暗,虛虛實實,讓人琢磨不清。
——
那日與三皇子談過話之後,元冥強撐著想去上門提親,可光天化日之下,轎輦剛走到一半,就遇上了四皇子派來的刺客,三皇子和元冥都沒想到四皇子能魯莽到這個地步,元冥措手不及之下中了一枚毒箭,再加上多日的疲倦……他就這麼徹底病倒了。
三皇子請太醫來治好了他的傷勢,又請來雲遊方丈替他看心病,每天忙個不停,連“知己”國師都少有往來了。
雲遊方丈看了半天,只說了句“萬事萬物自有緣法,老衲幫不上忙”,然後便溜之大吉,只剩下三皇子守在元冥床邊嘆氣。
“你這是怎麼了?這幾日早朝都心不在焉的,”國師面色擔憂地尋到了三皇子,“如今正是謀奪東宮之位的關鍵時候,你……”
國師扭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低垂著眉眼道,“你絕不能為了一己私情不顧大業。”
“我和元冥自小認識,那日我去謝府做客,無意間發現他在被庶弟欺淩,心有不忍幫了他一次,我們兩個便結識了,”三皇子踱步到窗前,自顧自地說著話,“我至今都記得初見時他的眼神——兇狠、暴戾、彷彿封印著一隻上古兇獸。”
“……別人都說謝家謝明淵飽讀詩書,是天下才子的典範,”國師走到三皇子身邊,低聲道,“他能從幼時便忍辱負重,隱藏真面目這麼多年,實在是難得。”
“隱藏面目?”三皇子突然搖頭輕笑,“他當時只是一個孩童,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當然也沒有人教他應該怎麼活下去,他又怎麼會知道隱藏面目?”
三皇子看向窗外,神色淡然,“他只知道,面對父親和爺爺的時候,天真可愛的樣子能得到更多的關注,可生活中的苦難早就抹去了他應有的純真,在這樣的矛盾之下,他下意識地將靈魂一分為二,一半帶著孩童般的率真,一半卻歷經滄桑受盡苦難。”
“眾人都以為,謝明淵已經是世間罕見的才子,可又有誰知道,元冥才是百年難遇的文武全才?”
國師沉默地看著三皇子,半晌,拍了拍他的肩道,“如果是魂魄之症的話,我或許有辦法可以一試。”
——
溫筱聽說了謝明淵受傷的事情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去看望他,卻被陶氏攔下來了。
“你們現在還沒有定親,你以什麼身份去看望他?尤其現在皇上正死盯著朝堂,溫家之前針對太子的舉動已經讓皇上起了疑心,如今你若是再跟著摻合,讓皇上忌憚三皇子和謝明淵,那可就難辦了!”
溫筱不怕自己出事,但陶氏的話確實說到了她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