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是這京中朕唯一的兄弟了!你們非要把他逼走嗎!那朕豈不是成了六親不認之人!”聶弘厲聲道,“此事休要再提!”
幾個禦史對視一眼,一同上前一步,高聲道,“若是陛下不肯懲罰景王殿下,臣等就撞死在這大殿之上!”
聶弘一臉痛心地看著這幾個禦史,似乎是極艱難地道,“朕知道你們也是為了京中百姓著想……罷了罷了,此事,容朕考慮一下。”
那幾個禦史臉上顯出一絲放鬆的神情。
朝堂上,武官的位置,站著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看年紀,也不過而立之年的模樣,他懶懶散散地往那一站,面色淡然地看著前面那幾個聲稱要以死相逼的禦史們。
別人他不敢說,這幾個站出來的,可是最怕死的。
平時連朝政都不敢發表意見的人,怎麼就突然跑出來要以死明志了?
溫榮眼裡劃過一絲嘲諷。
龍椅上的這位,還真是有手段啊。
大前年,碩王在青樓和搶女人打死了大理寺卿家的獨苗苗兒子,大理寺卿一紙禦狀告到了聶弘面前,碩王因此被貶去了鳥不拉屎的邊塞苦寒之地。
前年,碩王的弟弟安王被發現養私兵,還偷偷在京郊藏了一大堆仿製的龍袍,被舉報之後,宮裡連禦林軍都出動了,安王直接被安上了個謀反之罪,聶弘“寬宏大量”放過了他,一家子也被貶去了另一處荒涼之地,過上了苦兮兮的日子。
而如今的景王,是京中唯一一個還算是安好的王爺了。
為求自保,他去年就當眾求了聶弘,說自己無才無德,無法勝任之前先皇留給他的任務,聶弘“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之後,就撤去了他原本的職務,不再允許他上朝聽政,原來景王派的下屬也被來了個連鍋端,一個個不是回家種田就是蝸居在京城,心驚膽戰地過著日子,唯恐也像前兩個王爺的下屬那樣,死的死貶得貶。
如今,連京中這個僅存的王爺,也要面臨這種情況了。
溫家,應該也快了吧。
溫榮在心裡嘆了口氣,再想起自己號稱“寵冠後宮”的女兒,心裡不禁有些發寒。
溫家遲早是要受貶斥的,而自己的女兒,到時候又要面臨怎樣的境遇?
聶弘可不是個仁慈的君王啊……
溫榮幽幽地嘆了口氣,看著面前君臣和睦的模樣,無端有些擔憂起來。
而此時,溫筱也正坐在院子裡,想著該如何幫溫家度過這次難關。
溫家如今的情況,可謂是糟糕透頂。
父親當了一輩子的將軍,讓他交出兵權,就像是交出自己的兒子,本就夠捨不得了,還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兵被打散重編,一隊精騎融入一群烏合之眾,那不亞於看著自己親手養出來的好兒子混進市井之中,從此泯然眾人。
而若不這樣做,聶弘就放心不下。
對於溫家軍來說,溫家人的命令高於一切,他們不認軍符,不認聖旨,在他們眼裡,溫家人的地位甚至高於皇權。
這樣的一支軍隊,就算是被完全打散,骨子裡的桀驁不馴還是無法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