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穿著男式正裝和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低聲詢問:“兩位可有預定?”
“我姓慕。”
慕言麒倨傲地說著,中年男子馬上畢恭畢敬地說:“慕先生,讓您久等了。”
隨後,管事帶兩人進入包廂。
慕言麒此次存心顯擺,不惜重金訂下禦紫觀景最好的包廂,入座後,只需稍微抬頭就可以看到窗欞外如畫的風景。
因為是定餐制,客人入坐後,管事立刻為客人們介紹庭院諸多陳設中蘊含的禪意,言談間頗有得意。
可惜慕言麒和宗忘川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對管事的介紹毫無興趣,甚至覺得煩躁。
管事也看出兩位貴客的關繫有些曖昧,做完必要的介紹後,露出深意的笑容,說:“禦紫這個月的主題是螃蟹!”
“螃蟹能有什麼特別的做法?無非是蒸、炒、醉。”
為了測試慕言麒的底線,宗忘川故意裝沒見過世面的小市民,說著不得體的話。
慕言麒見狀,果然一點都不生氣,笑著說:“清蒸吃本味,和蛋黃、年糕一起翻炒出綿柔的質感,酒醉以後更有醉人的韻味。但這些都只是華夏螃蟹的吃法,禦紫擅長烹調深海蟹,做法也是頗具功夫。”
“聽著似乎很值得期待。”
宗忘川喝了一口清酒。
這時,第一道菜也送了上來。
炭烤深海大蟹爪,盤子裡的每一個蟹鉗子都放著足足五厘米長的大蟹肉。
慕言麒拿起一個蟹鉗,剔下肉,放在宗忘川盤中:“深海螃蟹雖然不及湖泊河蟹的味道鮮美,但是肉質肥厚,又有大師精心料理,味道別有一番風情。”
“我嘗嘗看。”
宗忘川嘗了一口肥美的蟹肉,說:“確實是大師之作,滋味如少女的裙擺般變化莫測,只是廚師太想表現自己的能力,佐料竟然蓋住螃蟹的本味,有一點……”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高階日料追求的是最新鮮最原味的美,本不該出現調料蓋住本味的低階錯誤。
慕言麒聞言,頓時面色不悅,要將管事叫進來訓斥一番。
宗忘川卻又改口,說:“不要苛責管事,是我對食物的品味比一般人更高一些。”
“但是禦紫的主廚號稱天皇料理人,竟然也犯下這種錯誤,簡直是可笑!”
慕言麒存心追求宗忘川,不想在宗忘川面前沒面子。
宗忘川微笑說:“這是底蘊的差別,並非料理人的失職。”
“底蘊……”
慕言麒心頭一震,說:“莫非宗兄你來自名門世家?”
“有來頭的不是我的家世,是華夏的底蘊。五千年的文化積澱,足以將品味從暴發戶式的追求華麗到了士大夫式的回歸本質。反觀日式料理,雖以精緻優雅見長,卻到底受困於本國資源有限,細膩中透著小家子氣,無法承載更加龐大高遠的內容。”
“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日式藝術精緻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刻意!”
慕言麒恍然大悟。
這時,店家送上第二道菜。
黑陶質地的盤子上,放了六隻銀螃蟹,其實是將六隻頂級的膏蟹拆開,只留下蟹肉、蟹黃、蟹籽,如彩虹條狀地擺在純銀質地的蟹殼內。
宗忘川拿起純銀蟹殼,說:“這道菜已經精緻到變態了。”
“你不喜歡嗎?”
慕言麒有些緊張。
宗忘川微笑著,說:“禦紫的菜本就是精緻到變態的風格。”
“下次我們換家餐廳……”
慕言麒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宗忘川卻是一邊吃螃蟹一邊想起蕭銘那無賴如螃蟹的嘴臉了。
此後,店家又端上菊花蟹豆腐、阿拉斯加帝王蟹肉生片、銀雪蟹壽司等一系列以蟹為主要食材的精緻料理,宗忘川將它們一一品嘗,並做了恰如其分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