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喲三少爺這個總結好!”蘇雲白笑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它是什麼意思,都是聽別人說看別人做,反正我自己又沒喜歡過什麼人。”
討厭的人倒是有,就正對面坐著的那位。
“你們別說了好吧?”李燁一直聽那兩人一下起火一下好像要生花的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一直變扭得緊,“飯菜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讓我說點正事。”
李燁:“雲白。”
被點名的蘇雲白看過去。
李燁:“哥說過要正式跟你道歉!”
“你們說著,我先走了。”李蕭瀟拿好劍站起來準備走,“李蕭瀟!你給哥哥坐下!”
李蕭瀟站著看他哥一眼,皺了下眉又坐回去了。
李薰玥看著她哥眼睛亮亮——老哥你終於在蕭瀟面前虎了一把,不容易啊!
李燁對他妹妹挑挑眉,把背靠上了椅子,“還有,你說過撒氣要有理由,我現在就跟你坦白。”
蘇雲白停下筷子看著他,倒真是很好奇。
李薰玥看著她哥眨了眨眼。
李蕭瀟正正地看了李燁一眼。
李燁垂眸頓了一會兒,抬眼看著蘇雲白道:“是因為我娘,跟你和你師父一樣,都是醫師。”
“…接下來我的情緒可能會很波動,你們別在意,我會盡量口齒清楚地講完的。”李燁向三人微微一笑,仰起頭閉上了眼睛:“我娘她,是梨花莊裡唯一的一位醫師,爹跟她成親後一直叫她琴兒,但以前在那個村莊裡,大家都是喊她小醫仙的…”
聲音抖了。
看來之後……
蘇雲白已經把筷子輕輕放下了,靜靜地聽著李燁說。
李燁也發現自己聲音有點抖,停下調整會兒,又道:“她跟爹成親後就被爹接到了這裡,我和薰玥是爹和娘在村子裡成親後生的,薰玥那時候才剛出生,可能不記得了,我比她大兩歲,記得可清楚了,梨花莊的梨花多美啊,像我娘一樣美…”
李燁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眼淚就下來了,抬起手胡亂抹了一把臉,李薰玥一看他的樣子眼眶就跟著紅了。
蘇雲白垂眸盯著筷子靜靜地聽著,但李蕭瀟是低著頭把臉色完全沉下去了。
李燁壓了壓止不住顫抖的聲音:“可後來,蠻夷十三部落趁我朝國力衰微時聯合起來大舉進攻,偏偏皇上決斷不及時,沒有調兵令,鎮遠將軍齊叔叔的援軍一直沒法動,爹和他的將士苦守邊境,糧草來源又被敵軍切斷,爹只能帶著他手下的二十萬大軍死守,在那種酷暑之下,好多士兵都中暑生了病,軍中又缺草藥,只能拖,但是敵軍死咬我們不放,一次次的進攻都帶給了我軍相當大的消耗與傷亡……娘知道情況後,把我和薰玥留在府中,孤身一人前往邊境,日夜照顧爹和那些生病計程車兵,但人數實在是太多,戰事催得又緊,娘連飯都顧不上吃,撐了幾天終是撐不下去了…”
李燁把左手臂搭在眼睛上,死死地壓著,但臉上還是濕了,聲音卻被壓得異常平穩,大概此時所有的力氣都只用來撐著說話了:“後面的事爹沒告訴我,他只是說,娘是被敵軍殺死的。”
說完他就正正坐了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水,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一直都很自私地認為,是那些生病的人拖累了娘,是爹沒保護好娘!娘才會被敵軍,被那個醜惡的外族人所殺!我才會三歲就沒了娘,更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
李燁說到後面,睜大眼睛憤怒地朝著天花板吼,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又靠回了椅背上:“但其實是我想錯了,錯的不是那些生病的人,也不是爹,甚至不是那些敵軍,錯的其實是娘,錯就錯在,她是一名醫師,而且還是一個不求任何回報的醫師,天下醫者父母心,她就看不得世上有誰在她面前受傷。”
說著,李燁看了蘇雲白一眼,微揚的嘴角泛起苦澀還略微有些發抖:“…雲白,我可能是瘋了,我現在看見會醫術的人就會想起我娘,但我不願去想,根本不願…”頓了頓,他嘆了口氣:“但卻不得所願…”
“…我常常做夢都會夢到娘被敵人一刀砍死的畫面,每次都是驚醒,每次都很難受,我就幹脆對自己說,不要生病不要受傷,就算生病了受傷了也不要去找任何一個醫師,我不想看見他們,不去想就不會心痛,也就不會去想那個連最後見一面的機會都不留給我的狠心女人!”
李燁說完又自嘲道:“但是我,又錯了,她是她,誰都不會是她,誰也不會再是她……我不應該把自己的思念扭曲地加在其他人身上,也不應該對你和薰玥態度惡劣…”
李薰玥聽著聽著,放下筷子就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大喊,“哥……哥…”
李蕭瀟皺了下眉,拿起劍瞬間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