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蘇錚的嗓音沙啞幹澀,“你先聽聽這個吧。”
莊心誠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抓著蘇錚的手也越握越緊了。
他把昨晚的錄音反複聽了兩遍,隨後沉默了一陣。
這些錄音雖然不能完全還原當年案件的真相,但最起碼能勾勒出一個大概的事實,邵藝因為感情糾紛殺了翟莉,隨後求助於趙觀瀾,趙觀瀾憑借自己的權勢和手腕,把邵藝犯下的罪行嫁禍給了蘇淩,又迫使蘇淩認罪,還在獄中對蘇淩使了些手段,以至於他精神失常,再也不能翻案了。
這樣的事實讓他一個外人都感到心如刀絞,更何況是蘇錚呢?
“錚錚……現在邵藝在哪兒?”但現在安慰的話實在太蒼白無力,莊心誠拉著蘇錚,把他按在了自己懷裡,緊緊抱了一會兒,才終於問。
“還在他房間,看他昨晚的情形,只怕今天會病得更重,”蘇錚悶聲說,“我讓盧雄盯著他,他跑不了的。”
“錚錚,”莊心誠撫摸著蘇錚的頭發,沉聲道:“雖然當年的事情還不是完全清楚,但憑著邵藝的反常舉動,還有這段錄音,已經足夠確定蘇導的案子確實有冤情,邵藝才是殺害那個女孩兒的兇手。我們現在就把證據交給警方吧,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蘇錚閉上眼睛,低沉地說:“可當年趙觀瀾能成功讓爸爸去頂罪,他會不會是打通了警方內部的關系?”
莊心誠:“你不用擔心這個。上次咱們回家之後,我又跟大哥商量過這件事,咱們家在警方高層也有人脈,只要有依據,徹查當年的案子不會遇到阻力的。而且現在趙觀瀾還在醫院,他的手術已經做完了,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他什麼都做不了,也跑不了。”
蘇錚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地抖動,他再次咬緊了下唇,咬得很用力以至於滲出了一點血跡。
“錚錚,你有什麼顧慮?”莊心誠把他從懷裡拉了出來,輕輕的擦了擦他的嘴唇,心疼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我……”蘇錚說了一個字,就哽咽了,他也不知道是憤怒、是傷心還是委屈,總之黑暗的情緒鬱積在心口,讓他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他一直忍著,現在看著莊心誠他終於忍不住了,“我不甘心,小叔,”蘇錚又叫了一聲,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我爸爸含冤坐牢十年,妻離子散,受盡折磨,到死都不明不白,我這麼多年一直頂著強奸犯之子的身份……這都是邵藝和趙觀瀾害的,把那兩個畜生千刀萬剮都不能消解我心裡的痛恨……現在就這樣把他們交給警察?不是便宜他們了嗎?”
莊心誠壓著他的後腦,讓他靠過來和自己額頭相抵,認真道:“錚錚,我理解你。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蘇錚沒想到莊心誠會這樣問,他以為他會勸他到此為止,相信法律之類的。蘇錚想了想,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想好。”
他昨晚睡不著,確實一直在想要怎麼懲罰邵藝和趙觀瀾,只是把他們交給警察嗎?最後能公正判決嗎?哪怕是判了死刑,也抵不過爸爸受的苦。
但他也只是想想,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莊心誠呢,他做事總有顧忌的。
莊心誠拍了拍他的頭:“你心疼爸爸,心有不甘,我都理解。但我不贊成你再用自己的辦法去報仇,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我知道,”蘇錚垂下眼眸,“小叔是不希望我做壞事。”
莊心誠卻搖了搖頭:“我當然不希望我的寶貝做壞事,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做壞事我也支援你,可對於這件事,一來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你做什麼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了。二來,只有透過官方的途徑,才能最終昭告天下,真正還蘇導一個清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懲治元兇重要,讓真相大白,為你爸爸洗清冤屈,恢複他的名聲和榮譽,這同樣重要。既然是冤案,官方就要給個說法,不管是什麼身份,該道歉的人要道歉,該追究責任的人要追究。只有這樣,蘇導在天之靈,才能得到安慰。”
“把兇手交給警察,這只是第一步。錚錚,我們的事還沒做完。”
蘇錚抬起頭,定定地看著莊心誠,他自己還沒來得及想這麼遠呢,小叔替他想到了。
蘇錚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懂了。小叔。我現在就報警。”
剛說到報警,蘇錚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盧雄打來的。
“老闆,”盧雄的聲音不同於往常的鎮定自若,他急匆匆地說,“邵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