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蚊子。”蘇錚是被蚊子咬醒的,他煩躁不堪地撓了撓手臂。
沒想到最終是蚊子拯救了蘇錚,一聽說蘇錚被咬了,莊心誠很快就帶他回了房間,還翻出藥膏來讓他抹上,蘇錚覺得他遞藥膏過來的時候,眼神中有幾分內疚和心疼。
蘇錚塗完藥,看莊心誠還坐在床邊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問他:“小叔,你還不去睡嗎?明天不用工作?”
沒想到莊心誠聽了這話,直接掀了被子躺上了床,背對著蘇錚道:“我就睡在這裡了,省的你半夜又要‘看月亮’。”
蘇錚看著他的背脊,心下嘆息,這畢竟是莊心誠家裡,人家主人想睡在哪裡不行呢?難為小叔為了管教他,害怕他半夜又偷跑出去,委屈自己睡在客房。
蘇錚一頭栽倒進枕頭裡,莊心誠把燈關上了,蘇錚一雙大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越想今天的事越是忿忿不平,一千萬一時半會兒掙不著也就算了,反正他是重生,現在又跟小叔重逢了,以後還有大把機會去掙錢,但是被關在家裡逼著學法制,晚上想跑又被抓現行,這可太丟人了。
蘇錚氣不過,想要逗逗小叔,他記得莊心誠最怕癢,他小時候經常賴在小叔床上睡覺,特別喜歡跟他打打鬧鬧,但他自然是打不過,經常被抓著手一動也不能動,所以蘇錚總是搞偷襲,從背後撲過去咯吱人。
蘇錚偷偷地笑,一點一點往莊心誠那邊挪,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嘴上說著:“小叔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手上一點也不老實,尋到莊心誠腰間和小腹上的軟肉掻來搔去。
莊心誠反應很快,他翻身躺平壓住了蘇錚的一隻手,又伸出一隻手捏住了蘇錚一隻手腕,蘇錚掙不動,他覺得莊心誠比從前有力氣多了,他只好求饒:“唔,快放開。”
莊心誠看了看他,淡淡地警告道:“你要是再鬧,我就把你丟出去喂蚊子。”
“我不鬧了……”蘇錚只好說。
“想了。”莊心誠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
莊心誠不說話了。
不過蘇錚已經理解他的意思了,他是在回答自己剛隨口說的那句話。
蘇錚心裡微微一動,這瞬間的工夫,莊心誠已經把他的雙手塞回了薄被裡,又轉過身用一個後背對著他了。
蘇錚瞅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在外人看來莊心誠是高貴冷豔,但蘇錚明白他,小叔只是有些內向靦腆,他不太擅於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蘇錚忍不住瞎操心,小叔這樣可怎麼給他找一個小嬸子回來呢?怕不是連表白都不敢。
一覺醒來蘇錚徹底歇了去買彩票的心思,沒精打采地熬到德國巴西那場比賽,偏莊心誠認為賭球不可行,但看球賽有益身心健康,特意做了夜宵陪著蘇錚一起看比賽。
這對於蘇錚來說簡直是一場酷刑般的煎熬,近兩個小時裡,他像一根幹癟皺巴的老黃瓜幹,縮在沙發裡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視螢幕,德國進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個球,賽場氣氛空前高漲,身經百戰的解說震驚激動得語無倫次,就連偽球迷都算不上的莊心誠也真情實感被震撼到了,德國接連進球時,一向教養優越的莊心誠都連著蹦出了好幾個疑似罵人的感嘆詞。
只有蘇錚對這一切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點小小的不屑一顧。
他這個狀態讓坐在旁邊的莊心誠擔心不已,莊心誠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一會兒摸摸額頭,一會兒哄他喝熱水,一會兒又要喂他喝藿香正氣水。
蘇錚捏著鼻子灌了一個正氣水進去,他也覺得自己很需要舒心正氣,然後帶著被嗆出來的婆娑淚眼望著莊心誠:“小叔,我好恨……”
這時比賽已經臨近尾聲,勝負大局已定,莊心誠明白了蘇錚鬱郁寡歡的原因,但他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他語重心長地說:“你是覺得是我害的你沒贏錢,所以不高興?……如果你買了彩票,今天的比賽很可能就不是這個結果了,比賽誰輸誰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從根本上是錯誤的,看了那麼多法制報道,你還沒明白這個道理嗎?”
蘇錚不說話了,依舊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莊心誠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過客觀來說,確實是我害你損失了很多錢,如果我沒阻止你,你能賺多少?”
蘇錚悶聲道:“一千萬。”
莊心誠挑了挑眉毛:“別為了錢不高興,我給你就是了。”
蘇錚大驚,瞪大了眼睛看他:“什麼?”
“一千萬,”莊心誠說,“當然不能一次都給你,以防你揮霍無度,可以考慮以你的名義投入到我的工作室,或者給你成立個信託基金之類的……”
蘇錚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因為震驚有些顫抖:“不管以什麼形式,我都不能白要那麼多錢啊!”
蘇錚知道莊心誠從不缺錢,他也沒有體會過賺錢的艱辛,錢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些數字罷了,一千萬對他或許真不算什麼,但蘇錚也沒有理由接受這麼一大筆饋贈啊。
莊心誠想了想,說:“我是做長輩的,沒有讓你虧錢的道理……那我就送你一件禮物吧,也算是慶祝咱們重逢。”
蘇錚腦子有點發懵,一千萬的禮物?
“……別墅跑車我也不能要啊……”他自己都有點糊塗了,他……是不能要吧?
莊心誠笑了笑,從旁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攝影集,翻開了中間的一頁,那是一幅航拍的海景圖,幾個大小不一的島嶼在海面上星羅棋佈,像是蔚藍絨布上碧色的寶石。
“我早就想買個島,”莊心誠把攝影集放到蘇錚大腿上,“不如你來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