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做錯事不敢承認,她只是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若這是在自己家,自己牽了一匹馬回來,家裡的下人也毫不猶豫地認為自己一定是偷來的嗎?
大抵也是會的吧,畢竟她自己家遠遠不如舅舅家,舅舅家尚且買不起這麼好的馬,更何況是她家。
這麼一想,她心裡忽然釋懷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攥住手上的韁繩,嘆氣道:“好吧,為了讓舅舅安心,我還是把馬還回去的好!”
家丁連連點頭,欣慰不已,彷彿這樣她才夠資格讓他稱上一句“小姐”。
夏夏騎上馬就走,離開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覺得今天的事情簡直莫名其妙。
她一路直奔鏡花水月,太陽已經快要下山,原本就安靜得出奇的鏡花水月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下,顯得異常詭異。她翻身下馬,把馬往原來的位置拴好,然後扭頭離開,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突然折返回去。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門前的臺階,對著顏色有些舊的大門捏了捏拳,然後鼓起勇氣,伸手推門。
門沒有動,她驚了一下,再推,還是沒動。
抬頭一看,門上沒有鎖,所以,門是從裡面反鎖的。
是他鎖的門嗎?那他就是還在裡面了?那……他是不是已經知道馬被自己牽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夏夏忽然覺得很不安,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的慌亂窘迫。
他救過自己,自己卻偷走他的馬,他心裡一定會鄙視自己。
要進去找找他嗎?這馬兒在這裡栓一夜,會被人偷走吧?要是被人偷了,那她豈不是真的有嘴說不清了?
正反覆糾結著,忽然有人叫她。
“是你?!”
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名陌生的男人站在臺階底下,膚色黝黑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充滿激動。
他看上去約莫有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夏夏一臉的茫然,疑惑道:“你認識我?”
男人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喉嚨滾了滾,似在哽咽一般,慌亂地移開視線,聲音沙啞道:“我認錯人了。”
夏夏臉色微怔,朝他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她還是不要貿然闖進這座更加詭異的宅子裡才好。至於這馬,她已經還回來了,要是最後丟了,那也不關她的事。
她一路走得飛快,就怕一會兒天黑了,自己一個人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會不安全。
以前她膽子挺大的,自從上次被人擄走,她著實嚇了一跳,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生怕又有什麼人有什麼不軌之心。
于飛騰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難過不已。
那一日,他獨自返回驛站為她拿藥,結果孟韜的人卻叫他不必回去找她,說她根本就不願意跟他去北境,更不會嫁給他,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開京都,離開趙若璨,他一直都知道這一點,只是責怪她為什麼在自己問她的時候,卻言之鑿鑿地告訴自己她就是要去北境,讓他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