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裡,遠不如現在過得平靜,所以不想。”楊柳依如實說道。
這話令雲之夏大感意外,她不是像自己一樣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人,相反,在她溫柔妥帖的外表下,她看上去總是心事重重的,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竟然比自己還灑脫。
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很期望能夠回到自己原來生活的地方,去見見她熟悉的人們。即便她失憶,即便趙若璨對她千般好,她對北興始終沒有一點歸屬感。
有時候她會想,也許她的潛意識裡是一個十分貪戀溫暖的人。
“這一點,我與楊姑娘倒是極為相似。”
于飛騰的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于飛騰還穿著白天的衣服,身上的披風都還未摘,就這麼大步朝她們走了過來。
他本就面板黝黑,不怎麼在意外在的形象,連著被北方的朔風吹了兩日,臉上的肌膚更是幹得起皮。
這個已近而立之年的糙漢子,看上去彪悍威猛,實則心細如髮,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總能輕易洞穿人心,然而他又很沉穩,從來不刻意表現自己,更是妥貼得從來不讓別人為難。
雲之夏現在對他充滿了欣賞,內心早將他當成了朋友,這會兒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發笑,故意問道:“你指的是紅楓寨還是於府?”
“對我來說,哪兒都一樣。”于飛騰在她跟前站定,黑沉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怨憤。
雲之夏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不過還未找到屬於自己的回去罷了,但終有一天會遇到的,何必如此感傷?”
楊柳依抿了抿唇,默默接納她的好意。于飛騰卻仍是一籌莫展的樣子,雲之夏察覺出不對勁,關切道:“怎麼,有心事?”
于飛騰移開視線,抬頭望向遠處的夜空,長嘆一聲,悵然若失道:“也不知道我的那幫兄弟們以後會怎麼樣?這一路我都在想,或許我下山是個錯誤,把他們交到越王手上更是大錯特錯。他們關在牢裡,會不會後悔當初對我的信任。”
“我想……大理寺會公平裁決的。”雲之夏試著安慰,可事情到了這步境地,她自己都已經沒了底氣。
連他們都逃不過被人擺佈的命運,更何況那些人人得而誅之的賊寇,他們是生是死,全在官家的一念之間。
不過,即便是最壞的結果,那也無可厚非,這種時候,私人感情是沒有用的。
雲之夏說不出其他話,便想著轉移他的注意力,笑著問道:“不知道你會不會下棋?”
“今天算了,還是下次吧!”于飛騰瞄她一眼,果斷拒絕。
雲之夏有一絲不解,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難以放下了?
于飛騰一眼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多做解釋,只是望了望遠處漆黑的叢林,“你在這兒站了這麼久,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楊柳依頓時提高了注意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雲之夏皺了皺眉,茫然道:“沒有啊!”
雖然她一直都在說話,不過她也並沒有忘乎所以,她一直都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因此她十分肯定,周圍並無任何異常。
于飛騰忍不住循循善誘,“這裡是郊外,現在也還遠遠未到冰天雪地的時節,周圍除了風,連一丁點兒別的聲音都沒有,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雲之夏細細品味一番,陡然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太安靜了恰恰證明有問題?”
于飛騰神情冷峻,接著說道:“我自小長在叢林,對叢林的環境十分了解。入夜之後,此地一直鴉雀無聲,顯然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