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程,大概知道以後再也不會來接她去溫榆河畔,司機沒有開很快,一直以勻速龜速行駛。
想作個惜別。
他雖然是個司機,但來來回回這麼幾次接她,心裡比溫榆河畔那些人更要通透。
這個女人對靳少不一般。
不過,他也不會多嘴。
要想長期替僱主開車,最主要的是不聞不問,什麼心思都爛在肚子裡。
送到那幢老舊小區,蘇苒自覺下車。
跟之前一樣,先進小區,等司機開了很遠,再出來回家。
……
這一天,許久未有陰雲覆蓋的盛夏,在臨近垂暮時分下起了肆虐的暴雨。
豆大的雨滴狂風作浪般地拍打在後院的葡萄架上,莎莎直作響。
蘇老太在午睡中被噩夢驚醒,夢裡被厲鬼所折磨,讓她生不如死,驚嚇中醒來,整個人如嚇出了魂魄一般滾下床,身板著地,疼得嗷嗷叫。
幸好家裡的傭人發現早,立刻打了120救護車,送她去醫院,才不至於出大事。
蘇苒知道蘇老太住院後,沒什麼情緒波動。
就坐在小屋屋簷下,一遍遍翻著手裡的那些翻案資料。
有價值的資料太少又零碎。
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現在唯一的寄託就是那個刑警。
到了晚一些的時候,阮巧容撐傘從醫院回來,到屋簷,收了傘,對依舊靠在小屋牆邊,捏著一堆資料,對著雨幕發呆的人,說:“老太太沒事,晚一點就能回來。”現在,她們寄人籬下。
也不能明著和蘇老太撕破臉。
所以她就去了一趟醫院看看蘇老太,免得她以後為難蘇苒。
“嗯。”依舊沒什麼情緒波動,眼神呆呆地看著眼前那片暗下去的雨幕。
“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飯。”阮巧容拉拉身上有些淋濕的衣服,繼續說道:“你腳好點沒?要不要去趟醫院?你以後還要靠跳舞吃飯,不能讓腳受傷。”
“好多了。”靳澤給的那瓶跌打藥水效果挺好。
擦了沒多久就不怎麼疼了。
阮巧容看了她一眼,微微嘆口氣,說:“你別多想,不能去靳家,也好,那個刑警不是接手這個案子了嗎?咱們等著就行。”
蘇苒沒吭聲,只點點頭。
她和阮姨不一樣,她要的不止這些,從進蘇家那天開始,在他們面前隱忍這麼久,不爭不吵,委曲求全,不是單單要讓殺人的償命。
做了害人的事,總要付出代價。
包括她自己也一樣。
大約到了晚上10點過後,蘇家老太終於從醫院回來了,一到家,蘇老太不顧依舊隱隱泛疼的背,執意撐著傘親自來了他們蘇家後面這個院子。
10點,小屋早已滅了燈。
黑漆漆一片。
陪著蘇老太一起過來的傭人開啟手電筒,照了照小屋的門,輕聲說:“老太太,要不要去敲門?”
蘇老太握著傘柄,看著被手電筒照亮的那扇門,背脊不自覺地抽疼起來。
那個夢想起來就讓她一陣陣生寒。
“不用了。”進去找她們兩個能說什麼?
現在靳家已經不讓她去當家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