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場火災後,蘇苒經常會半夜做噩夢驚醒。
猶記得火災剛發生不久,她冒火去救她們,到的時候,漫天火光裡許清溪已經被燒焦,只有10歲的蘇苒,呆呆地蜷縮在房間下面的地窖,她把她從地窖裡拉出來,蘇苒身上的裙子被燒得只剩下碎片,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喊她,她都不會回應你。
把她帶回鄉下後,她整日躲在床上,抱著手裡的玩具發呆,她端著飯去喂她的時候,她只會說一句話:要見媽媽,媽媽在等她。
大一些慢慢好多了,但還是會做噩夢,時常半夜驚醒。
她帶她去看心理醫生,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
蘇苒點頭,在阮巧容面前她從不避諱自己的任何情緒,接過她手裡的水杯,大口喝了幾口,才緩過來。
阮巧容在她身邊坐下來,摸摸她濕掉得頭發,心疼地哄她:“你別怕,沒事的,我們以後都會沒事的。”
“阮姨,我沒事了。”她現在的恢複能力很好,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整夜都不敢睡。
阮巧容輕輕‘嗯’了聲,忽然就細細地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說:“小苒,老太太今天找我過去了。”
“老太太?”蘇苒放下水杯,微微詫異地看著阮巧容。
蘇家人一向不歡迎她們出現在前面,包括蘇老太太。
免得被人發現蘇家還有另一個女兒,再挖出蘇東南年輕時候的一段骯髒汙點。
這不是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老太太說你也大了,差不多適婚了,她給你物色了個相親的物件。”阮巧容把老太太今天找她聊的話,原封不動告訴蘇苒。
“你怎麼回她的?”
“我說你沒畢業,結婚不急的,老太太好像也沒逼。”這是阮巧容覺得有點奇怪的地方,老太太竟然沒有那麼強硬非要她去相親,隨後繼續說:“小苒,我不會讓她們做主,隨隨便便讓你去相親。”蘇家如果真有那份好心,就不會這樣對蘇苒。
“我現在不會結婚。”以後應該也不會了。
做了那種事,她也沒資格隨便找個好男人嫁了。
阮巧容嘆口氣,“小苒,阮姨知道你現在回不了頭,我也勸不了,但阮姨真心希望你早點收手,早點離開這裡,好嗎?”
“我知道的。”再怎麼早點離開這裡,也不是現在。
阮巧容看她答應,心裡一鬆。
“阮姨,你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她做噩夢都是半夜醒的,自己沒辦法睡好,還連累阮姨。
“好,你也快點睡。”
“嗯。”
阮巧容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將她的紗帳重新攏好,才回她的小床睡覺。
很快,小屋的燈熄滅,頃刻就陷入一片靜謐的黑暗中。
蘇苒抱著薄被單重新躺下,但卻忽然怎麼都睡不著了。
她最近好像一直都讓阮姨這麼擔心。
阮姨的身體也不是特別好,這樣擔心她也不行的。
她是該努力點早點帶她離開這裡。
次日一早,晨曦破曉,接蘇苒的司機很準時地等在了小區樓下。
蘇苒揹著裝有平時練習芭蕾衣服和一盒她特意討好靳澤做的蓮蓉酥的布包,從這幢小區內佯裝住戶一樣慢慢走出來。
這幢小區挺舊,不是什麼高檔小區,所以一般人進出,保安不會多說什麼。
跟之前一樣,上車。
司機不多問,載她去溫榆河畔。
到溫榆河畔時間剛剛好9點,靳家小妹靳菀剛起來不久,正在餐廳陪靳老太太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