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不解道:“論起軍功,該當長子術赤為最高。方才,術赤和大汗二子察合臺為這事還差點打起來了。”
王道一笑道:“我是個外人,不便多言,但也知當大汗可不是光軍功高就行了的。”
郭靖似懂非懂,但也不再說這個話題,兩人閑聊了一陣,喝了一壺馬奶酒,郭靖便又開始請教王道一兵法。
兩人探討到晚間,郭靖正準備告辭,帳外忽然匆匆走進一名他麾下親兵,單膝跪下,報道:“駙馬,不好了,大王子、二王子喝醉了酒,各自帶了兵要廝殺了。”
郭靖吃了一驚,道:“快報大汗。”
那親兵道:“大汗醉了,叫不醒他。”
郭靖知道術赤和察合臺各有親信,麾下都是精兵猛將,若是相互廝殺起來,蒙古軍力非大傷元氣不可,但日間兩人在大汗之前尚且毆鬥,此時又各醉了,自己去勸,如何拆解得開。一時徬徨無計,便問王道一:“小王道長,你可有什麼辦法,咱們得想法兒阻止他們。”
王道一從聽得金兵報道後便已開始思量,大王子術赤的部隊在東側,二王子察合臺的部隊在西側,而郭靖的部隊正好在中間,若是東西兩軍交戰起來,首先位於中間的郭靖部隊就得遭殃,而郭靖的“那顏”營帳和自己的營帳又被包圍在整個部隊的中間。也就是說,一旦東西兩軍開打,沖撞中軍,他們擠在中間,根本無處可逃,在這個黑燈瞎火的晚上,很有可能被幾萬亂軍誤殺!
縱使王道一和郭靖武藝高強,可是一旦被圍擠在幾萬揮刀戰鬥的騎兵當中,那存活率也是很低的。
所以,無論於公於私,都不能讓這場內訌發生。
她思量片刻,已有計策,只要以蛇蟠陣阻隔兩軍,接著再用虎翼陣圍擒不服者便可化解。
辦法她已想出,但念頭一轉,卻不發話,只是在帳子裡踱步,作出沉思狀。
她在等,也在賭。
她賭黃蓉到底在不在那一千幫眾中。
如若黃蓉在,她絕不會對王道一現下的處境見死不救,如若黃蓉不與魯有腳他們在一起,那麼在最後一刻,她再將自己的方法告訴郭靖。
所以她等著。
此時,帳外已能聽到戰馬嘶鳴、兵士呼喝之聲,馬蹄聲轟隆作響,震得帳中案幾都跟著嗡嗡響。郭靖道:“我先去換上軍服、集結我部再說。”掀簾而去。
又過一會兒,馬蹄聲愈來愈大,說明東西兩方軍隊離此處越來越近,眼看便要殺到跟前,忽見魯有腳慌慌忙忙奔進帳來,道:“外面快打起來了,我們處境危險,王道長可有辦法脫險?”
王道一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問道:“魯長老可有良策?”
魯有腳趕緊急忙取出一張紙條遞上。
王道一接過,展開紙條,嘴角笑容擴大,只見上寫:“以蛇蟠陣阻隔兩軍,用虎翼陣圍擒不服者。”
是她熟悉的字型。
黃蓉也知道她此計一出,王道一必然便知道她就在群丐中的事了,是以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就用自己的字跡寫這紙條。況且,今晚軍中這麼一亂,西毒盯不準人,她原本也是打算趁此良機過會兒便給王道一傳遞訊息的,其實用不著王道一冒著生命危險拿這件事來賭。
此時郭靖再次進帳來,他已回自己帳中換好了盔甲,見到王道一,忙問:“小王道長,你可想出了什麼法子?”
王道一將紙條遞給他。
郭靖接過一看,頓時醒悟,叫道:“怎地我如此愚拙,竟然計不及此,讀了兵書何用?”當即命軍中傳下令去。蒙古軍令嚴整,一聞號令,立即被甲上馬,片刻之間,已整整齊齊的列成陣勢。
郭靖令中軍點鼓三通,號角聲響,前陣發喊,向東北方沖去。他揮手發令,萬人隊瞬時布成蛇蟠之陣,向前猛沖過去。
術赤與察合臺屬下各有二萬餘人,正手舞長刀奔過來,郭靖這蛇蟠陣突然自中間疾馳而至,軍容嚴整。兩軍一怔之下,微見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