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一於重陽宮正殿拜望各位師兄師姐,幾人一邊喝茶一邊寒暄問候過後,她正打算回後山看龍兒去,卻被掌教馬鈺又叫住了。
王道一見馬鈺面有猶豫之色,一旁的丘處機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她心下不解,便主動問道:“馬師兄可是有事要我相幫?”
馬鈺過了半晌,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塊卷著的布來,遞給王道一。
王道一疑惑的接過來,展開一看,驚訝之餘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一道成吉思汗直接下給她的詔書!
只見那絹帛詔書寫道:
“天厭中原驕華大極之性,朕局北野嗜慾莫生之情,反樸還淳,去奢從儉。每一衣一食,與牛豎馬圉共弊同饗。視民如赤子,養士如兄弟,謀素和,恩素畜。練萬眾以身人之先,臨百陣無念我之後,七載之中成大業,六合之內為一統。非朕之行有德,蓋金之政無恆,是以受天之佑,獲承至尊。南連趙宋,北接回紇,東夏西夷,悉稱臣佐。念我單於國千載百世之來,未之有也。
然而任大守重,治平猶懼有缺。且夫刳舟剡楫,將欲濟江河也。聘賢選佐,將以安天下也。朕踐祚已來,勤心庶政,而三九之位,未見其人。
朕聞道一先生雖一介女子,然體真履規,博物洽聞,探頤窮理,道沖德著,懷古君子之儒風,抱真上人之雅操,久棲巖谷,藏身隱形。闡祖宗之遺化,坐致有道之士,雲集仙徑,莫可稱數。自幹戈而後,伏知先生猶隱山東舊境,朕心仰懷無已。
豈不聞渭水同車,茅蘆三顧之事?奈何山川懸闊,有失躬迎之禮。朕但避位側身,齋戒沐浴,選差近侍官劉仲祿,備輕騎素車,不遠千裡,謹邀王道長暫屈仙步,不以沙漠悠遠為念,或以憂民當世之務,或以恤朕保身之術。朕親侍仙座,欽惟先生將咳唾之餘,但授一言,斯可矣。
今者,聊發朕之微意萬一,明於詔章,誠望先生既著大道之端,要善無不應,亦豈違眾生之願哉?故茲詔示,惟宜知悉。”
嗯,寫的還文縐縐的,真囉嗦,也不知成吉思汗是找哪個筆吏寫的。
王道一審視著這封詔書,心裡開始思量起來。
這詔書雖然寫的駢四儷六的洋洋灑灑一大堆,其實意思很明顯。
詔書總共五段,第一段無非是成吉思汗的自誇,誇自己如何如何聖明,如何如何厲害,蒙古疆域又如何如何遼闊,把自己誇的天上有地下無,自己不當千古一帝都不好意思。
第二段是說成吉思汗的求賢之心又是怎樣的迫切和誠懇。
第三段又開始誇王道一,往海了誇,往神仙級別誇,一會兒說她雖為一介女子,卻如何如何博學,一會兒又說她有什麼古君子之儒風,一會兒又稱她早已入聖登仙了,雲雲。
第四段才進入正題,意思很鮮明,請她速速前去,還派了漢官劉仲祿來接她。
第五段是詔書的套路結尾,再次表達了成吉思汗對王道一的欣賞,叫她趕緊去。
整篇分析下來,就一個主旨:成吉思汗要王道一趕緊去漠北見他,給他教能夠長生不老的仙術。
且不管成吉思汗想要成仙的想法有多麼荒唐,最關鍵的問題是,成吉思汗又是怎麼知道王道一這號人的呢?
這就要看詔書旁邊附帶的另一封書信。
那封附帶書信是郭靖的親筆信,其中內容就簡單多了,沒成吉思汗的詔書那麼複雜,信上就一句話:“小王道長,大汗想面見你,還請小王道長就到。”落款是“郭靖”二字。
王道一拿信看了看,嗯,這行文,的確是郭靖的風格。
結合這兩樣東西,已不難猜出成吉思汗是怎麼知道王道一的了。
定是成吉思汗想要延年益壽,甚至想長生不老,就問郭靖中原有沒有得道高人。而郭靖應該不知成吉思汗具體想法,還以為成吉思汗或許是想學道家吐納之法,強身健體而已。他曾經和王道一有過不少交集,又多次得她幫助,王道一的武功修為在全真教中又數最高,於是他便向成吉思汗推薦了王道一了。
至於郭靖是怎麼回到蒙古的,王道一就推測不出了,不過大概也跳不出他要找完顏洪烈報仇或是成吉思汗召他回去這兩般原因吧。
既然成吉思汗已經親發詔書了,那王道一必然是不能不去的,她還沒有那個冒著整個全真教日後可能被蒙古鐵騎踏平的危險去抗旨的“勇氣”。
任誰都知道,當今天下,宋氏衰微,金國頹敗,唯有蒙古一國獨大。蒙古國現下與宋國已經結盟共同夾擊金國,是以蒙古國與宋國目前算是親密的盟友關系。
兩國邦交,友好互通往來,王道一若是不去,上綱上線的來說,就叫做有損兩國結盟的友誼了。
無論如何都得去。
王道一思量半晌,對馬鈺道:“蒙古大汗派來的漢官劉仲祿現下在哪?何時啟程?”
丘處機嘆了口氣,說道:“那漢官現下就住在重陽宮客房裡,他也是前幾日才來,因著你‘失蹤’了的緣由,我們便給他說你雲遊在外,不知歸期。他便在客舍住下等著你回來了。”
王道一見丘處機說話才猛然想起一回事來,在原著裡,去蒙古見成吉思汗的是丘處機啊,現下卻變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