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總是他先服軟。
這語氣,聽起來似乎帶著一絲挫敗感。
因為在意,所以捨不得對她生氣,甚至連怒火在她面前似乎都發不出來……
夢琉年在心中第一千次哀嘆,這輩子當真是毀在她手中了。
只不過呢,該說的還是得說,不然依著這個女人給了膽子就敢上樹的毛病,日後豈不是要翻天?這一刻他卻忘了,他懷中的女子並非一般的女子——她是那種不需要膽子就可以上樹的人!
“沫兒,我們的女兒還小,你不該那麼自作主張!”
“你讓她一個人出去,萬一遇到了壞人,那又該當如何?到時候你不會難過,不會自責?沫兒,有些事得三思而行。太醫署沒有後悔藥吃,知道嗎?”
“我也知道,衣兒近來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變得不愛說話。可是那又怎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她呢?一時的挫折罷了。有你有我的開導,難道我們的女兒能夠一直在死衚衕裡困著嗎?”
唐沫柒呢,也一掃剛剛吊兒郎當的態度,一本正經的回道,“蠡之,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可覺得我們女兒是什麼性格呢?”
他沉吟,半晌之後,斟酌用詞,“頑劣卻知分寸,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誰勸也沒用……”
猛的住口,只因他將話說到了點子上。
唐沫柒微一聳肩,看起來似乎是很無奈,“蠡之,你看,你都清楚咱們女兒的秉性,又何必當這個惡人呢?”
“不是我自誇,縱然她此刻十歲,信不信,五年之後,只要她想,便可揚名天下!咱們的女兒,又豈會是那等無用的草包?”
她這話雖然說得狂傲,卻是事實。
這些年,夢連衣是什麼個情況,夢琉年是一直看在眼裡的。雖然這之間有溪兒的斡旋,可到後來卻是真正佩服她。這一點,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夢連衣自己也不知道,在她離開後不久,那幫人便找到了溪兒,想要讓她重新回去,只可惜溪兒這孩子一直忙於紅妝的事情,無瑕顧及他們,是以這事兒也就擱淺了。
現在想想,或許他當真不該將孩子們禁錮在這個籠牢裡!
是啊,籠牢!
這裡看似富麗堂皇,實則與籠牢沒有區別。十多年前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登上高位的一天,可當形勢所逼,不得不為之時,他才明白,他也是個人,並非所有的事都能夠如償所願。
“好,我答應讓她離開!”
“只是,沫兒,你必須告訴她,我會派人跟著她五年,她不得耍任何小心機將人給甩了。另外,這五年之內,她不得以女裝示人!”
……
於是,唐沫柒知道,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伊人山莊。
暮色籠罩了整個大地,月牙兒慢慢爬上枝頭,照在一間雅緻的房內。透過帷幔,隱約可見床上不斷翻身的玲瓏身姿。
“啊……為什麼睡不著?為什麼誰不知道?”
夢連衣猛的坐起身,撓了撓雞窩似的頭發,看起來似乎是很煩惱。
微弱的燭光下,依稀可見女子俏麗的臉龐,英氣的眉,精緻的五官,猶其是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此刻卻被染上了塵埃!
“算了,睡不著了!”
她起身,隨手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就那樣臨床而立……
時間過得真快啊,都已經八年過去了!
這八年期間,當真發生了許多事,很多人,很多事都變化了!
她知道,四年前,紅妝姐姐醒了,哥哥也已經登基了。哥哥力排眾議,隻立了紅妝姐姐一人為後,皇後之下再無妃。如今的他們,幸福美滿,膝下更是有一個活潑機靈的小女兒……爹孃呢,還是回到了他們最初認識的地方,帶著她一雙妹妹,過起了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
她知道,詩詩姐姐回到了元清哥哥的身邊。聽說他們生了一雙兒女,可愛的不得了。
她知道,如今的孟國在哥哥的治理下,更加的繁榮,百姓們的日子也更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