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雲,你少說一點……”
喬書劍聽著這孩子的話,突然有種將他那張破嘴堵起來的沖動。
難道他沒長眼睛嗎?某人的臉色已經相當的難看了,他居然還在還這裡挑戰他的極限?
喬書劍自顧的埋首在書堆裡,簡直不敢直視他的下場。這個時候,夢連溪的心情是最為差勁的,他居然還敢這樣做?
夢連溪呢,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的眼神有那麼一絲陰暗的氣息。沒想到,他竟然附和的點頭,聲音裡還帶著不難聽出來的挫敗感。
那天,他的話,無論是喬書劍亦或者是齊淑雲,都難以忘記。
猶其是他說話的表情,明明是那麼的絕望,他們聽著都感覺動容不已,他的臉上卻無波無瀾,彷彿說那些話的人不是他。
他說,相識幼時,那是最燦爛無憂的時光。在美好的年華裡邂逅了一生想要相知相伴的人,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每個人一出生,都是帶著帶著使命的,而他的使命是對這個家國,是對整個孟國百姓的責任,他無可逃避。所以,當這樣的重擔壓在肩上時,勢必要有所犧牲。可他從未想過要犧牲紅妝來成全所謂的家國天下。可到頭來。她還是被他所累!
從他懂事以來,看到的都是爹孃相親相愛的場面,或許偶有爭執,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感情。有人說,感情就像酒,時間越久越醇。這話不假,他在爹孃身上看到了這樣的堅守。而這樣的堅守亦是他夢寐以求的。有那樣出色的爹孃,縱使重擔壓身,他也不覺得懼怕,只會更加勇往直前。走在這條路上,是壓抑的,事事小心,處處留意,生怕有什麼不到之處。無疑,他是累的。而紅妝卻是累極之後的調心劑,看一眼,便覺得神清氣爽;再看一眼,似乎疲憊盡消。
他說,這樣的紅妝他怎麼捨得放手呢?
看向喬書劍,眼神之中帶著歉疚,帶著堅定,聲音那麼輕柔,卻一字一句皆砸在他們的心上。
他說,這輩子他最為對不起的人便是喬書劍。身為兄弟,他本該相讓,而不是爭相搶奪。可天下之大,他可以讓出所有,唯有紅妝,是他心頭之戀,是無法相讓的。恨也好,怨也罷,他與紅妝這輩子都註定了不死不休。她是他體內的肋骨,若是被抽走,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想起兒時,他總是將小小的她護在羽翼之下,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卻還是讓她受到別人的重傷,有了那樣一份自卑感,這是他的錯。是他不夠關心在意她,才會讓人有機可趁,才會讓那樣負面的情緒佔據著她的腦海。後來,她漸漸走出了自卑,不再有那樣畏懼的想法,卻又中了噬心蠱,又成了她想要退卻的藉口。
半年,那是他人生之中最為漫長的半年。日日看著她,卻不能靠近她,看著她一日比一日痛苦,而他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當真是生不如死。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遠遠的陪著她。沒事,她痛,他陪她一起痛;她難受,他陪她一起難受……說好的禍福與共,怎可食言?
現在,她蠱毒複發,昏迷不醒。甚至以後都不會再有昏迷的時候。
不要緊,有他在,他會陪著她,等她醒來。他知道,她醒來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沒關系,他可以對不起天下人,只要對得起她就好了。她若不醒,他便陪著她一起沉睡。人生在世,總要放縱幾次。他,不可能一直為他人而活!
他說,相愛十年,他們之間的感情超出所有,更超出生死。這之間,他給她的太少了,如今補回來,為時不晚。他想要在兩人可以相守的日子裡不留遺憾,哪怕她是昏迷不醒的!
那一天,他做了一個相當瘋狂的決定!
“父皇,我想要與紅妝成親,懇請父皇下旨讓我們完婚!”
朝堂之上,夢連溪穿著一身正紅朝服,雙膝下跪,鷹眸堅定的看著上座的男人。
自從紅妝昏迷以來,他一直不曾上朝,貼著照料著她。唯恐別人有何人不適之處,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今日早朝,他的出現本就令人詫異,此刻提出的要求更加令人吃驚。
在場的人皆知道,紅妝小姐在擒獲逆賊之時出事了,至今昏迷不醒。據說,連京城第一公子都無法讓她醒來。這讓一些名門小姐又生出了一份心思來……
嫁給當今天子,將來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是帝妃。何況,夢氏有祖訓,一生之中只能娶一個妻子。如若當真嫁了這樣的男子,那該是怎樣的殊榮?
可,今時今日,夢連溪的話卻讓在場所有的人的夢破碎。
只因,他們的太子殿下,寧可娶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也不要他們活蹦亂跳的女兒!
“溪兒,父皇希望你再考慮……”
“不必考慮!父皇,兒臣心意已決,一生只想要娶一個妻子,除了紅妝,兒臣不想要任何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沖撞於夢琉年。那麼沒有禮貌,那麼大逆不道……卻無人敢責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