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正在整理撿來的柴火,抬頭見到吳世香,一愣,隨即起身擦了擦手,尷尬道:“大嫂怎麼來了?這地方不幹淨,咱們還是到外面說話吧。”
畢竟是牛棚,怎麼收拾都有一股濃濃的牛屎味。她回頭與高鐵福說了聲,便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出了牛棚。
“還沒找到阿琴嗎?”吳世香關切地問道。她看著一臉滄桑、頭發微微有點淩亂的劉蘭,一時心緒複雜。想著若不是大女兒阿秀聰明能幹,這會兒她過得一定還不如劉蘭呢。
劉蘭聽了,臉上湧現出悲痛之色,帶著哭腔說道:“沒呢,不知道這個死丫頭去哪兒了!她肯定是怨我了!大嫂,你說她是不是怨我才偷偷跑了?對,她一定是怨我,要不是我不肯分家,她怎麼會不見了呢!”
她越說越激動,索性捂著臉哭了起來。這麼些年,她因為只生了高琴一個女兒,在老高家受盡了高老太的壓迫,如今倒是徹底爆發出來了。
吳世香嘆著氣,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勸道:“阿琴她一定會回來的。”
劉蘭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女兒既然跑了定然是不會再回來了,況且那趙海沒要到提親的二兩銀子,怎麼可能會善罷幹休呢。
“對了,我來是想問問你和鐵福,我們在西邊買了地,想翻地種藥草,就想看看你和鐵福願意去幫忙翻地不,一天十五文錢,管吃。”吳世香說這些話有些不好意思,支吾著半天才說完。
劉蘭聽了愣住了,抬頭問道:“大嫂說的是真的?你們家買地了?”吳世香分家的時候只分到了一畝地,可那地還沒播種呢,就被高老太和老三媳婦胡慶喜要回去了。這才多久,她們就買地了?
提到地,吳世香至今也不敢相信阿秀居然買了二十畝地,她笑著點了點頭道:“都是阿秀那丫頭,她最近在山裡去挖了不少藥草,還和何獵戶一起抓了一頭野豬,去城裡換了錢便買了地!”
劉蘭聽了也替她高興,連連點頭。她抬起袖子把眼淚擦幹,激動地對吳世香說:“好,我和鐵福一起去幫忙!錢就不提了,自家人要什麼錢!就是、就是給我們頓飯吃就行。”分家的時候高老太一文錢沒給,而且一粒糧食也沒給。
吳世香也沒和她說什麼客氣話,反正到時候不會少給他們工錢便是了。既然說好了,她便與劉蘭道別回家了。
而家裡這邊,高秀請何大石去村裡請了幾個壯力將野豬弄了回來,並讓阿春請了馮大叔的牛車。這次她沒時間去中洲府了,所以託馮大叔將野豬運到中洲府給漢中堂的二少爺錢淮。她則帶著山子在西邊的水塘旁邊蓋草屋。不遠處的何大石和小石頭得了訊息也過來幫忙,因為是山子和他爺爺兩人住,小草屋蓋得不大。傍晚時,那小草屋就蓋得差不多了。山子是推著板車來高家村的,來的時候將他和爺爺兩人的生活用品也一併拉了來,因而兩人當天便可以入住了。
第二日。高秀一早起床便發現不遠處的山子在拉犁,山子爺爺也跟在犁後,時不時彎腰推一把。
竟然這麼早起來翻地?高秀想著山子爺爺身體不大好,況且大病才愈,一時有點擔心,便小跑過去阻止他幹活。
“秀丫頭起來啦?”山子爺爺推了一把犁,才直起腰便看見了高秀,便笑著打招呼道。
高秀跑近了些才說道:“爺爺怎麼也來幹活了?”
埋頭拉犁的山子見高秀來了,便停下來看著他爺爺。說真的,他也不願意爺爺跟著自己幹生活,畢竟老人家的身體不大好。可他爺爺說什麼也要跟著他,他是實在沒辦法了。
“這算什麼,爺爺我當年一個人就能幹這活了!沒事!”山子爺爺擺擺手,大聲說道。
高秀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看了看一臉擔憂的山子,才轉頭對他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家在做辣椒醬,您幫我搗大蒜就行了,工錢就按十文錢一天,您看成不?”
“這怎麼好意思!我、我——”山子漲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山子爺爺也急忙拒絕:“做這麼點活兒怎麼能要工錢?算了算了,我回去了!”高家只請了山子一人,可吃飯卻是他們祖孫倆一起吃,他覺得不好意思佔人便宜,才非要跟出來幹一點活兒的,現在讓他拿工錢,他哪有臉喲!
高秀知道這兩人實在,笑著解釋道:“我真不是跟你們客氣,我準備建個小作坊,就我們娘兒幾個肯定人手不夠,爺爺能來幫忙最好了,就是爺爺不來,我們也得請別人來做的。”
聞言,山子與爺爺對視了一眼。
高秀接著說道:“我娘還請了我二叔和二嬸來幫忙翻地,回頭先翻出兩畝來把紅豆和綠豆種下,剩下的慢慢來。”紅豆和綠豆都發芽了,耽誤不得,她得先種兩畝地。
“好勒!我馬上就翻出來!”山子聽了,重新套上犁套便使勁住前拉。
山子爺爺關切地叮囑道:“小心點兒!”
高秀便帶著山子爺爺回小草屋了。吳世香正在做早餐,見到女兒回來了,一邊和麵粉一邊說道:“等會兒你二叔和二嬸要來,我煮了一鍋煮,再烙幾個餅,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說著,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娘說得對,我先帶山子爺爺去搗大蒜了。”高秀直接領著山子爺爺在院裡搗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