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戶,在這個時代是個大忌。
高老太聽了劉蘭的話,哼了一聲,尖聲道:“對啊,阿琴,你總不能讓你爹孃成為絕戶吧?”瞅著圍觀的村民挺多的,她上前一把拉過劉蘭,一邊掐了掐她的手臂說道:“還不快進屋,在外面丟人現眼吶!”
高琴眼睜睜地看著她娘隨著高老太進院子,悽聲喊道:“娘——”她想說他們怎麼會成會絕戶呢,她會給他們養老送終啊!
“你這個婆娘,怎麼又跑回來鬧!”
這時趙海罵罵咧咧地跑了過來,一把拉住高琴,揚起巴掌卻礙於人多便放下了。他瞧著高老太,想起上次愣是不讓他混一塊肉吃,一時來了火氣,沖她啐了一口。
“小兔崽子,你還不快帶著你的婆娘走!怎麼,又想來蹭我老高家的糧食!”高老太拉著劉蘭大聲喊道。
趙海就沒佔過這個老太婆的便宜,對罵道:“老太婆罵誰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大罵起來。
突然劉蘭掙脫了高老太的手,跑向高琴,高琴的雙眼一亮,卻聽她娘說道:“阿琴,女人這輩子就是要守住家,家守住了才算是個好女人。你好好跟趙海過日子,爹孃過些日子去看你。”
高琴怔在了原地,眼神黯了下去,好半天才抬手抹了抹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看什麼看,都吃飽了撐的!”高老太沖著圍觀的人群罵道。
大夥兒都陸陸續續的散去了,高秀也拉著高春上了牛車。牛車駛出了好遠,高秀還看到她三嬸劉蘭盯著高琴離去的方向。
“高家這老太婆呀,唉!”趕車的馮大叔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高春也有些同情二嬸和高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大姐,我覺得二嬸就是太老實了,她和二叔要是分了家,咋過不成日子了?二叔那麼勤快能吃苦,就是吃糠喝漿也比在老高家強!”
“說得對,我現在就有點擔心琴姐。”高秀也默默嘆了口氣。剛剛高琴那絕望的眼神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裡,算了,等從中洲府回來就去趙家村看看她好了。
兩天後,剛到中洲府,高秀便讓馮大叔直接去漢中堂。整整一牛車的魚腥車運到漢中堂門口時,已是傍晚。藥鋪的人不多,還是上次那個夥計在稱藥,見到高秀,他竟然還記得:“小姑娘是來賣藥草的吧?”
高秀點點頭。
那夥計將手中的中藥稱完包好,便上前說道:“我們家大少爺吩咐過了,你的魚腥草要是送來了,就馬上過稱付錢。”他家大少爺人好心好,做生意又特別講誠信,可以說,整個中洲府的青年才俊都比不上他。
“那太好了,我的藥草就在門外。”高秀指著門口的牛車說道。
那夥計點了點頭,便帶路去了後門。整車的魚腥車過稱後一共四百斤,按照上次說好的價錢,一斤魚腥草三文錢,夥計領著帳房先生給了高秀一兩銀子和兩百文錢。
生意談完,高秀便帶著高春出了漢中堂。直到走到大街上,高春才回過神,激動地說道:“大姐,我們掙了一兩銀子和兩百文錢!”
“這算什麼,以後大姐帶你去掙大銀子!”高秀說著,又上了牛車。她還要去交易市場將何家的皮毛賣掉。
這次高秀去了比較繁華的東市,花鳥走禽都有得賣,不過像她手中的皮毛卻不多,所以她的皮毛一擺出來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其中一張雪白的狐貍毛。
“小丫頭這張狐貍毛怎麼賣的?”很快就有人上來詢價。
高秀記得上次何大叔說這張狐貍毛在泉山縣能賣到二兩銀子,她想了想便伸出五根手指說道:“五兩銀子!”
“讓爺看看,什麼皮毛值五兩銀子!”
清脆倨傲的聲音自外響起,很快圍觀的人群便被疏散開了。只見一身寶藍色長袍的少年走了過來,一邊盯著她手中的皮毛。
高秀卻一眼就認出了他——錢家二少爺,上次還買了她的野豬。說到野豬,想起那天聽到他與錢飛大少爺的對話,一時有點不安。
果然,那少年一抬頭便認出了高秀,指著她說道:“怎麼又是你?我就納悶了,你怎麼一會兒賣野豬,一會賣狐貍毛,你家是住在動物堆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