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圍在石桌前。
“啪！”
“爺爺，您這局可是要輸了！”陸尋手中的白棋落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端起一旁桌上已放涼的茶。
“此次更名之事，你已僭越了，不過沒關係，只要老夫手中握有兵權，百官也不敢多說。”陸遠方的心思似乎並未在棋上，聲音有些沉。
那一雙渾濁的眼眸，帶著幾分憂慮。
只是……趁著陸尋將茶水飲下，手指從袖口伸出，悄無聲息地捏走了陸尋的一顆白棋，又縮回到了袖口內。
稍稍鬆了一口氣，那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
回過神來，陸尋怔了一下，搖頭一笑道：“爺爺，無人告訴您，您辦壞事兒之時，額頭上會有虛汗嗎？”
陸遠方的老臉一怔，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額頭。
只是手猛地停在半空，那張老臉頓時變得惱怒起來，雙手胡亂地在棋盤上攪合一番，孩童似的怒道：“不下了，不下了！”
“下了十盤棋，輸了九盤！”
“你小子還學會詐老夫了！”
“膽子大了是吧！”
那一雙老眼瞪圓了，吹鬍子瞪眼地拍著棋盤。
陸尋搖頭一笑，看著孩童似的爺爺，聲音卻逐漸沉了下來。
“爺爺，說好了，尋兒贏您十盤，您就告訴尋兒奶奶與母親的事兒……”
陸遠方的手驀地停在棋盤上。
蒼老的臉上，沒有表情，可臉上的褶皺，卻在微微顫動著。
一雙渾濁的眼眸深處，似是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緩緩地起身，陸遠方的眼眸恍惚地看著棋盤，手掌伸出去拿一旁的茶水，卻拿空了，險些將茶杯撥下去。
回過神來，才拿穩了茶杯。
只是那一雙手，卻又微微顫抖了起來。
茶水，都撒了一地。
可陸遠方似是未察覺般，遞到嘴邊時，茶水只剩下了半杯。
一飲而盡！
許久之後，陸遠方才再次看向陸尋。
聲音也變得嘶啞了許多。
“尋兒……”
“還記得老夫曾說過，不想修煉嗎？”
陸尋頓了頓，點點頭。
抬起頭，陸遠方呼吸變得急促，肩頭在微微顫動著。
“老夫這一生……”
“先是看著夫人死在眼前……”
“又看著兒子的頭，被掛在城牆上……”
說到這裡時，陸遠方那渾濁的眼眸，已經變成了紅色。
雙手再次放在棋盤上，只是……這次是用胳膊撐著，勉強支援自己不會因過度悲傷而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