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北部。
張寶仁揹著一個大麻袋,領著知秋行走在惡臭贓亂的街道上。
昨晚的激烈打鬥本來就是計劃的一部分,早有預料的事情。
普通人知秋自然是藉口將其提前支開了,免得傷之性命,同時也是因為自身境遇變化的一個離別。
只是沒想到之後在離開之際又被她給追了上來。
張寶仁輕笑著說道,“我現在已經沒了院子了,你這個沒地可管的管家還不走?”
知秋抿了抿嘴,“我好不容易才從丫鬟升到管家,可這還沒過兩天主家的房子就塌了。
現在管家是做不下去了,但要是走了估計連個丫鬟做著都難。”
張寶仁念頭一轉,“是因為和我有所關連而受到受到牽連了嗎?”
知秋搖了搖頭,“那倒還不至於,最多就是自帶喪氣被人所不喜,再說城東混不下去還有城西,我一個小丫鬟也不怕被人惦記。”
張寶仁道,“那為什麼不走?”
知秋理所當然的反問,“我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好主家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除非你把我解僱了。”
“我當然不是說要趕你走。”
張寶仁解釋道,“只是我現在可不比以前那麼的風光、體面。”
說著便伸手搖了搖肩上揹著的灰土色大麻袋,再比了下身上所穿著的有些破損的棉衣。
“這麼悽慘的,喪家之犬一般的樣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完了,你還不趕快跳了這艘破船。”
知秋笑了笑,認真的道:“老爺你可不是什麼喪家之犬,更不是什麼破船。
我雖然不懂什麼武林規矩,也不懂什麼叫做體面。
但我知道在你打了那七個人,並且和武宗一起拆了家之後,你的名號比以前更加的有用了。”
說著便轉身隨意而又自信的四看了下,“不說其它,就是現在我走在這裡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輕鬆自在。”
張寶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是發現,本來正是天明開門的時候,但行走的這條街道兩旁門窗卻閉的卻比什麼時候都緊。
不是這邊人起的晚,張寶仁可以清晰的聽見門窗內那一個個緊張的心跳。
就好像是之前在此地所見到的面對天元神教遊行隊伍時那般。
彷彿兩人是什麼窮兇極惡的洪荒猛獸,偶爾街上碰見幾個人也是遠遠的避開或者低下頭顱不敢看。
這些在世間掙扎的人,對於危險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
他們在混亂中生存,憑藉的信奉的是一種比起道德更加原始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
對於強過自己,能夠毀滅自己的存在,必須要敬畏,別的無論什麼都不重要。
張寶仁自己看來,自身為了利益與計劃“輸”了幾次,可能會有些流言蜚語、嘲諷、拉踩之類的。
當然無論是輸贏還是面子,還是旁人的目光他本身是不在乎的。
但是卻沒想到在別人眼中,他覺得失了所謂面子的事,都是實打實的戰績,都是強大的證明。
這種下意識的在認知上的差異,讓他不由而有些恍然,“這就是人神共居的一個特點嗎?”
兩人一時而無言。
不知沉默了多久,知秋忽然小聲的說道:“其實我之前騙了你。”
“嗯?”
“就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我是在城東長大的,其實並不是,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在城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