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收下你我還怎麼收別人的錢?要是任誰來都這麼一跪,我是收還是不收?”
女人抬起頭溫和而又堅定地說道,“請先生先收下我家娃兒,我三天之內一定把錢送到。”
“三天?”
老書生雖然不信,但是看在她們已經跪了一天的份上,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要是到時候錢不到,你就把人領走吧。”
女人重重地磕下一個頭,然後慢慢拾起身子,微微顫顫的離開了…
…
髮絲有些凌亂的女人把一串錢恭敬的交給了老書生,可以看到她衣袖被抻開的胳膊處有一片一閃而逝的清淤。
一個寡婦能怎麼可能一下拿出這麼多錢?
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老書生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蕩婦!”
然後趕忙把那串銅錢扔開,好像是那錢會髒了他的手似的。
……
這世道,想要活下去,就得要豁出去才行。
依循著這句話,女人在閒言碎語中艱難又堅韌的支撐著。
在無窮的惡意之中,只有寥寥無幾的幾處“善意”可以給女人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溫暖。
而張寶仁卻羞愧的發現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心裡很苦的人,只要一絲甜就能填滿。哪怕得到一絲善意,也想要給予更多的回報。
做了一桌子好菜,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打算宴請貴客。
可是等興沖沖上了門,卻是遭遇了忽之而來的疏離。
“…實在是抱歉。我在真武大帝面前立下誓言,要默唸「玄天上帝報恩經」五百遍。今天的功課還沒有做完呢。”
小道士話說的正式,可眼底的距離與那一絲鄙夷卻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刺目。
女人只能尷尬的回道,“不幹事,不幹事…”
然後就好像最後一點衣服也被扒光了一樣,羞憤地逃走。
…
飯桌上,雖然只有兩人,但依舊溫馨。
小孩扒拉著手中的飯,看著身邊溫柔地女人,小心的試探道,“娘,我…”
“嗯,有什麼事情?是不是學堂又要添置什麼東西?
不要擔心,給娘說。”
“我…我不想去上學了。”小孩低著腦袋小聲說道。
“你…你說什麼!”
好似晴天霹靂一般,女人被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拉過孩子,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臉上,啪!
清脆的聲音在屋中響起,細嫩的臉上瞬間浮起一道通紅的掌印。
“你說,你還去不去。”
面對女人的喝問,小孩卻只是小嘴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見此,女人就要再打,可手剛剛揚起,卻又忽然止住了。
然後在一陣沉默之後,女人顫抖的說道,“是不是…他們說些什麼了?”
小孩依舊一言不發,只是面對女人的目光緩緩地低下了頭顱。
“這…這……”
女人忽然變得驚慌無比,雙手無處安放,“他們怎麼能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