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膚色黝黑齊肩短髮圓臉盤,穿著碎花上衣黑色褲子,身材粗壯,看著約莫五十來歲。
她的目光並不友善,先打量老太太頭上彆著的髮夾,又轉了目光,上下打量推輪椅的孟月仙。
保姆這個工作本都是些外省中老年婦女在做,孟月仙雖然四十出頭,可底子好,年輕時候也是十里八鄉的美人胚子,生活磋磨了二十幾年,可她看著也比同齡人年輕。
“你這麼年輕咋還當保姆?”胖女人那語氣帶著點鄙夷,這種年紀輕輕就來當保姆的咋可能是個正經人,這家就是個老太太,莫不是打著老太太兒子的主意。
孟月仙也不怯,“憑啥年輕不能當保姆。”
胖女人嗤笑出聲,“嘁,好心當成驢肝肺,這死老太太最是見不得人好,晚上哇哇叫,白天嗷嗷鬧,好心提醒你,雖然他家給的錢多,可你也堅持不了幾天,聰明的就趕緊找下家,浪費時間都多掙好幾天的錢。”
“我不需要別人教我做事。”孟月仙發現這家的難做似乎太有名了,那又怎麼樣,她就是要掙這份兒錢,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而且跟眼前的女人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胖女人的眉毛挑了挑,“日子長著呢,以後有你受的。”
“你家住海邊兒,管得還挺寬。”孟月仙可不讓人了,上輩子讓來讓去,讓不出一個好結果,她這輩子可不是個讓人的主兒了。
被噎到的胖女人瞪著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濃痰,抬腳就離開。
想混保姆這個圈子,不上趕子巴結,還敢這麼牙尖嘴利,一看就是個新手,以後有她的苦頭吃。
孟月仙嫌棄地推著輪椅繞開地上的濃痰。
真是不講衛生。
慢慢繞了兩圈二人回家,老太太今天比較平靜,孟月仙一直提著的心放了放,也沒有她們說的那麼難搞,甚至還很乖巧。
依舊把老太太推在廚房門口,孟月仙在廚房裡頭忙活。
五花肉只切了巴掌那麼長,剛好一小碟的量,冷水下鍋,焯水放姜,煮好在水龍頭底下衝走血沫,切小塊在油鍋裡翻炒,倒醬油老抽,炒到油清肉紅,這才加入開水,蓋了鍋蓋。
北方的紅燒肉鹹香為主,冰糖都少放。
上輩子她去食堂當過幫廚,學到了不少東西,要不然,就她家那個條件,肉都是逢年過節才吃得上,怎麼會做這些館子裡的菜。
洗乾淨鍋,開火燒熱,下涼油,把加了水和鹽的蛋液倒進鍋中,炒出蓬鬆金黃的雞蛋快速盛出,用鍋裡的殘油炒西紅柿,這回是第一次放了白糖這個佐料,西紅柿炒蛋,放少量的糖可以提鮮,將西紅柿炒出汁液快速倒入剛剛炒好的雞蛋,放鹽顛鍋撒一把蔥花,菜成。
別看西紅柿炒雞蛋是個家常菜,能炒好吃的人並不多,越簡單的菜,其實越難。
砂鍋裡的排骨山藥發出香味兒,紅燒肉也到了收汁的階段,孟月仙關了火,看了下時間,剛過十二點。
老太太乖巧地坐在輪椅上,看著碟子裡的紅燒肉流口水。
紅燒肉雖然好吃,孟月仙又不敢喂多。
張嘴等著肉進嘴的老太太眼睛越來越紅,突然爆發了。
“衰妹!你偷我的燒肉!”老太太佈滿老年斑的手突然揮向桌上的飯菜,盤子碟子齊齊飛向地面,煮好的菜濺得到處都是。
孟月仙手裡抓著筷子愣在原地,看著一地的狼藉那叫一個後悔。
大意了。
早上還特意把她放得離餐桌極遠,中午飯就想著應該沒多大事,結果自己一口沒吃呢,全餵了木地板。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可跟她生氣有用嗎?
跟自己生氣還差不多。
誰叫自己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