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馬上跟著喊。
“顧愛國給你們兄弟娶媳婦,蓋房子,借錢給你們在鎮上開錄影廳,他前腳嚥氣,你們後腳分家,我一個人還饑荒養孩子,這我都沒說讓你們還錢,現在顧南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你們不還錢,還送老太太過來,不是想逼死我,是想幹啥?”
胖媳婦兒一聽,可忍不住了。
“愛民,你們現在那日子過得是咱屯子最好的,借了月仙的錢沒有不還的道理,顧南這麼有出息,你咋能不管你親侄子?”
其他看熱鬧的也跟著附和。
“月仙這日子過得多苦,沒了男人拉扯五個孩子養這麼大不容易。”
“顧南也是出息,竟然能考上大學,那以後出來得掙多少錢呢,那不是給老顧家長臉嘛。”
“你看還把老太太送過來了,親兒子不養老孃,還讓寡婦養,真是養的什麼驢馬爛子。”
“還讓人家小姑娘嫁人?這啥年代了,還想當地主老財呢?”
顧愛民的臉上徹底掛不住了,還想掰扯解釋一下。
“大嫂,我咋是那不還錢的人,我明兒個就還你。”
孟月仙就等著這句呢,趕緊趁熱打鐵。
“不行,就現在!你那三百五,還有顧愛軍欠的兩百塊錢!玲姐,有你們在這給我撐腰,我得把顧南的學費要回來。”
胖媳婦摟了摟瘦巴巴發抖的孟月仙,“姐給你撐腰,你孃家遠,愛國沒了,沒人向著你,我向著你!”
屯子裡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孟月仙家的小破院被人群團團圍住。
小地方的人本來就靠臉面過活,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里鄉親,吐沫星子都能噴死個人。
顧愛民在眾人的眼刀子之中匆匆跨上腳踏車,往顧愛軍家裡騎。
心裡還在琢磨孟月仙像是換了個人兒一般。
事情鬧大了,人多嘴雜,今兒要是還不上這個錢,就甭在屯子裡當人了,那脊樑骨都得給你戳斷。
心裡突然想起頭兩天那個南方老客的話,又燃起了希望,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時候多要點錢,那還不是一樣。
顧愛軍還在家喝小酒,一看二哥匆匆進屋,剛想去外屋拿雙筷子添個酒杯。
“還喝!大嫂讓我們還錢!”
“啊?”
顧愛軍筷子啪一聲摔在桌子上。
不是剛打發走來催還錢的大嫂嗎?
昨兒孟月仙在他家低著頭坐了一下午,就匆匆離開,頭都沒抬一下,讓顧愛軍好好笑了半宿。
想讓他們掏錢,做夢!
大哥死了,那死無對證。
顧愛民裝得愁雲慘淡,“家裡剛修了新房子,錢都花得差不多了,手裡就幾十塊錢。”
等他說完剛剛的熱鬧,顧愛軍也笑不出了,“二哥,你非要送老太太去她那,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她家老三上不了大學正鬧心呢,你還去惹乎她。”
“你還不是雙手贊成送老太太過去,你有說我的功夫先想想錢怎麼還吧,我這就五十多塊錢,不夠的你得借我。”
“我借你?我那孫子剛生,我那兒子一天活兒都不想幹,我還得養著他們一家子,我哪來的錢!”
兩兄弟狗咬狗一嘴毛的時候,孟月仙被胖媳婦跟老閨女一左一右扶回了家。
老太太耳朵不好使,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啥,兒子出去了半天也不回來,小孫女也跑了出去,大媳婦倒像是被打了一頓,被旁人攙了回來。
胖媳婦兒一看炕上坐得神在在的老太太就氣不打一出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屋裡的幾個孩子趕緊遞水的遞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老太太就被晾在炕上,剛剛那胖媳婦兒竟然瞪了她一眼,這可讓她心頭不舒服了,忍不住譏諷,“月仙你這啥意思?你是出去搞破鞋被逮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