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骨肉不能養在身邊,對她而言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反而只會是牽制,所以她選擇了舍棄也不難想象。”沈玉珺早就知道柳慧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現在看來何止不簡單,簡直就是聰明過了頭。她難道真的以為這宮裡人都是傻子?
“你也不要再糾結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一切因果自會有輪回,沒必要把自己困死在別人的選擇裡。”
馮嫣然在添禧樓一直待到日頭快落的時候才離開,不過她離開的時候,神情都已經很平靜了,只是到底有些神色闇然。
“小主,您在提點馮良媛嗎?”竹雲見馮嫣然她們走遠了,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話說她家小主一向不多事的,怎麼今兒改了性子?
“算是吧,這宮裡難得還有沒失了心性的,提點兩句,也算是盡了緣分。”沈玉珺淡然一笑。
在宮裡,她只想謹守本分地活著,不要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至於馮嫣然日後會怎麼,那就不是她能關心的事了。
沈玉珺原以為這件事就會這麼樣結束了。哪知沒幾日,柳婉儀突然病得不能起身。等太醫把控好病情,眾人才得知她因胎沒落幹淨,引發了一些並發症。雖說太醫院極力挽救,但也只是保住了命,柳婉儀傷了身子是再也不會有孩子了。關鍵是太醫院出了那樣的紕漏,皇上那竟只是稍稍懲戒,後就沒了動靜。
沈玉珺剛剛聽聞這個訊息的時候,就不禁想起景帝的行事作風,不由得身子打了一個冷顫。沈玉珺立馬跑回裡屋翻出之前做的那些護膝,還有鞋墊之類的小物件。這些都是她親手給景帝做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現在她覺得她應該多多給景帝送送禮。
柳慧不能生了,又落了個體弱的毛病,基本算是廢了。明眼人心裡都清楚沒有意外柳慧終其一生位份止步四品。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安惜軒裡,柳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床頂,心裡滿滿的不甘,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她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弱女子,想要在這吃人的地方尋求方寸棲身之地,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難呢?柳慧兩手緊握著錦被,她不甘心,不甘心……
而隔壁安凝軒裡的楊良媛這時正站在視窗,看著安惜軒,勾起了嘴角。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就到了除夕。沈玉珺現在是算著日子在過,還有幾天,她就可以見到家人。她這幾天都在翻庫房,這一年景帝也賞了她不少好東西,她看著挑些好的到時給她娘帶回去。
除夕,宮裡是要辦除夕宴的,主要是宴請宗室,當然沈玉珺她們也是要列席的。沈玉珺覺得她現在都有些怕這類宮宴,實在是參加的兩次大型宮宴,都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兒,真是讓人不安生。
“小主今兒還是要用些再過去皇後宮裡嗎?”秋菊看天色不早了,就特意過來請示下。
“不了,下午剛進了好些棗糕,這會子還飽著。你們的飯食準備的怎麼樣了?”沈玉珺今日也支了銀子給他們這些伺候的置備了上好的席面,還多賞了一個月的例錢。
“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下面人高興著呢,說一會來給小主磕頭。”秋菊進宮這麼些年了,也就今年跟對了主子,過了個像樣的年,以往一層一層的盤剝,哪還有她們這些小的份。
“他們高興就好,不過還是要警醒一點,不要鬆了心,失了分寸。”沈玉珺喜歡大家都歡歡喜喜的,看著心情也好。反正她手裡松動,也不在乎這麼點兒。
“小主放心,有奴婢和冬梅看著,定不會出了什麼亂子。”秋菊就喜歡自家主子這事事小心的態度,這才是宮裡生活應該有的。
“辛苦你們了!”
沈玉珺是申時正才去的景仁宮。今日特殊,宗室女眷估計都早早就在景仁宮裡跟皇後敘話。她也不想去湊那個熱鬧,就掐著點,想必皇後也不會在意這個,畢竟她也只是個妃嬪,沒必要應酬宗室。
沈玉珺到景仁宮的時候,還真是有些晚了,但看其他妃嬪都已經到了,就知道她這點卡得有多準。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各位姐姐請安!”沈玉珺雖說心裡有些不過意,但面上還是一樣的平靜。
“起來吧,”皇後見沈玉珺不論是打扮還是舉止還是一如往常的中規中矩,就是來的有些晚了,但想到她那個安靜的性子,也就知道這是在避著。
“皇後娘娘身邊的妙人兒可是真心不少,瞧瞧又是個靈透的,”說話的是個穿著一身火紅宮裝的年輕婦人,笑語焉焉的,看著好似很爽朗的樣子。
“就數你最促狹,”皇後聞言也沒有什麼不快之意,反倒是語氣鬆快,看來她倆關系不錯。
皇後也未向沈玉珺言明婦人是哪位,就讓她落座了。今日人多,位置也沒個規矩,就隨便坐了。馮嫣然也是剛到沒多久,身邊剛好有位置空著,不過她倒是個謹慎的,落座的時候,直接就坐在下手。
沈玉珺見馮嫣然一直盯著她,也就直接過去她上手坐下了。她剛坐下,馮嫣然就稍稍傾身過來:“剛剛那位是平王的繼妃周氏,皇後娘娘的堂妹。”
沈玉珺聞言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平王,皇上的異母兄長,那也是個出名的,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平王愛好美人,尤其是身姿輕盈柔軟的美人。平王府裡的美人也是包羅各色,有官家小姐,有商戶女子,甚至還有歌坊紅伶。
沈玉珺在閨中就有所耳聞,今日可算是見著正主了,雖說不是平王本人,但夫妻一體,見著平王妃也是一樣。不過這平王妃看著就知道不是什麼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