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一下,我純屬想看美人跳舞唱歌而已,不關各位的事。”趕在好事者唏噓之前,她忙催道:“等什麼呢,該跳跳該唱唱,我都快等不及了。”
“是。”溫柔而銷魂的琵琶手脆生生應著。
聲音一落,琵琶弦輕輕撩拔,一兩個音節就已是驚豔四座,臺上的女子翩然起舞,喧鬧的船廳裡頓時無人敢擾。
身著鮮豔的女人們爭相鬥豔,繪一出春來花開的美景,眾花團簇間,一女展開猶如蝶翼的袍袖,在明豔之色的襯託下緩緩升起。
琵琶手扣得錚錚弦響,悠悠唱道:“青青河邊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
廳裡進入屏氣凝息的安靜中,卻有一名男人忽然捏緊了握著茶杯的手。
對面的白衣公子用竹筷在他的手上壓了壓,阻止他的躁動。
017:明爭暗鬥
船廳內歌舞昇平,看起來並無異常,恍惚間讓上官燁覺得自已是不是弄錯了方向。他親自拿登記冊對比過,但和那兩個人相吻合的人太多,經過篩選後仍然有數十位之多,很難下手。
然而他相信,今天之內一定會有一個答案。
一支《長相憶》逐漸落下帷幕,楚璃第一個起身叫好,鼓掌鼓地飛快:“跳得好,唱得好,再賞!”
“好嘞公子!”阿年拖長著章節,從身上掏出銀子便朝那舞者們走去。
楚璃半個時辰之前才知道,這支流鶯名鸞鳳班,為首的班主被稱做“顏姐”,她們是遊走於江南水鄉的一支藝妓,說是藝妓實也賣身,並且比官窯中的女人們身價更高,自然,在某些事情上她們也更有風味,據說個個有絕活,能將男人收得服服帖帖。
舞樂一停拍,底下的看客可不幹了,伸長著脖子讓鸞鳳班再來一出,在這一片亂糟糟的嘈雜聲裡,一個女性的嗓音透了進來:“我們走南闖北的,見面即是朋友,都說大河兩岸人才濟濟,想必這船上不乏有才之人吧。”
這聲音鏗鏘有力卻不蠻霸,有著厚度與質重感,隨著她的話落地,廳裡的人們很快停止了喧鬧,有人曲起一支腿站在板凳上,朝臺上指了指:“喂,既然你想玩,說說,要怎麼個玩法?爺好歹去過幾回上州,見識多著呢!”
眾人跟著應承。
楚璃平時在宮裡悶地發黴,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也想看點好玩的,恰好上官燁這會兒從幕布後走出,直奔她這張桌,她一時有了好玩的點子,神采飛揚地開啟摺扇:“顏姐說的是,大河兩岸人才多,別說女人了,咱這船上百數人,難道還找不出一個能歌善舞、婀娜多姿的男人了麼?”
被喚作“顏姐”的女人一身湖藍色長裙,帷帽下垂紗遮面不見真容,但可見她十指如玉蔥段,冰肌欺霜賽雪,隱隱有高貴的姿態。
度下的看客們開始起鬨,目光盡落在一些長的俊俏的男子們身上。
無疑上官燁是關注度極高的一個。
“上公子,您眾望所歸啊,”楚璃給他抱了個拳,沒心沒肺地笑道:“為了不掃大夥的興,您趕緊上臺拿出自已的看家絕技,跟鸞鳳班的人一較高下啊,我記得你尤擅長大麴,正好能拿出來亮個相。”
“楚公子說的能歌善舞、婀娜多姿的男人,不正是閣下你麼?”上官燁沒好聲地懟了回去。
自打楚璃納寵的計劃失敗後,便開始處處和上官燁作對,小到雞毛蒜皮,大到朝廷中人事調動重大決策,她即便不能改變最終結果,也要給找上官燁找點麻煩來給他添堵,似乎不添他的堵,她這位堂堂公主便沒有了人生意義一般。
楚璃逃宮本已讓上官燁動了火氣,要不是他正要南下肅整上官家門生,早將她捉回去禁足了,又有不長眼的刺客對他動手,再加上楚璃不識相有意尋他的開心,他能給她好臉色才是怪事。
臺上那位顏姐起身,向上官燁這邊福了福身:“那位楚公子身體孱弱,既然他推薦上公子,不知上公子給不給這份面子,與我鸞鳳班的姐妹共舞?”
上官燁眼神略陰沉,漫不經心地問:“贏瞭如何,輸了又如何?”
“若上公子輸,只須包下今晨眾位船客的夥食,”顏姐停頓片刻,隔著垂紗掩了掩嘴:“若公子贏了,我鸞鳳班的姐妹任公子挑選使喚,伴公子整個水路之行。”
上官燁不屑地笑了笑,“若我贏了能讓整支鸞鳳班聽我使喚,那鬥一鬥倒不妨。”
他話音剛落地,顏姐朗聲應到:“好!”
上官燁一撩袍角,踏著輕功直接掠向臺上,從樂器架上拿來兩只鼓錘,鼓錘剛到手,兩名膚白貌美的姑娘就將一面鼓立起。
“咚——”鼓聲一響,四方肅殺。
本來還喧囂的廳中,頓時安靜如戰亂時荒涼的殺場,彷彿不聞人聽,只聽得見遠處狂風捲起沙浪,感受到那層層逼近的壓抑感,三兩個鼓點下去,就已營造出戰前的緊張激奮,視死如歸。
一通鼓落,幕布撩起,白衣女子烏發高束,腰帶佩劍,隨著鼓點聲一步一營,步步殺機。
連專事舞樂顏姐都不禁為這激昂悲壯的鼓聲感染,對那位與他完美配合的白衣女子驚.豔。
上官燁戰鼓擂起,顏姐也不示弱,立刻祭出一首千古名曲《十面埋伏》,手下的姑娘們緊跟節奏,四四方方的舞臺上頓時變成瞬息萬變的戰場。
楚璃倒吸一口涼茶。
氣勢太強了,她從沒見過有人可以把舞樂鬥得彷彿兩國交戰那般波瀾壯闊,這種逼人的氣場,讓人連呼吸都變得膽戰心驚,威懾、壓迫的感覺,像頭頂上懸著一座泰山,更像這七年來她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