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趙勤幾乎都是早出晚歸,每天晚上回家時便將賺到的錢放進夫妻倆的小存錢罐裡。他當然希望自己能多掙些錢,讓二蘭少辛苦些。
正值金秋,二蘭這幾日也是在山野田間尋些野果子,順便挖點野菜,然後等趙勤從山上回來後便將尋得的東西給他,讓他順便拿去縣城裡賣。這些野外的吃食,對於農村人來說都不稀罕,要拿去給城裡的有錢人家才好賣。
二蘭每隔兩天便會繞道村長家旁邊,看看那幾個商販有沒有回來,但這秋茶一天不發芽,他們肯定也不會提前來的。老村長每次看到二蘭經過,便慈祥地招呼一聲,“三兒媳婦,又尋野菜呢!”
終於熬過了這一個月,二蘭今天看見那兩座茶山上,又是嫩綠嫩綠的一片,大家肯定又要紛紛出動忙活起來了。誰都不會抱怨這份辛苦,因為一忙活起來便有錢可賺了,這茶葉該是豐粱村最大的收入來源了,大家都極其看重。
二蘭坐在床頭,將存錢罐裡的碎銀子和銅錢都倒出來數著。二蘭數了兩遍,加起來一共只有五兩多銀子,這相當於只有那十四兩的零頭啊,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如此下去,等到了冬天,北風一吹,山野田間什麼能換錢的東西都沒了,那這些債該什麼時候才能還上……
趙勤剛從縣城裡回來,在門外颳了刮鞋底的泥巴進門去,看二蘭在認真地數錢,他便也將懷裡的幾個銅錢掏出來給二蘭,“娘子,今天只打了兩只山鴿子,賣得不多……”
二蘭抬頭望他歉疚的眼神,遂拍拍他的手臂,“沒事,咱們一點一點慢慢攢嘛,總能還上的,你看都這麼多了。”像安慰個孩子一樣。
趙勤點點頭,又抬頭問二蘭道“娘子,你今日沒犯病吧?”
二蘭甜甜一笑,“放心吧,沒犯,我上一次犯還在三天前,怎麼可能這麼快。”
“那就好。”趙勤拉起二蘭的手,“聽大嫂說,明天就要開始採春茶了,你又得辛苦了。”
“哪來的辛苦,每一季茶葉發芽,跟著大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在想,我接下來幾日便不去山裡了,先跟你們去茶地裡忙活……”
“那怎麼行?”二蘭打斷趙勤,“你傻呀,若咱倆都去忙家裡的活兒,就沒有人賺錢,也就沒錢可攢了。”
“我當然知道,”趙勤看了看床上那些銅錢,“可我怕你辛苦嘛。”
二蘭聽這話聽得心裡一陣甜,“哪有相公這麼慣著妻子的?我出去還不得被人家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啊!”
趙勤撫了撫二蘭的手背,“我知道我娘子也跟我一樣,根本就不怕那些唾沫星子。”
二蘭將手抽了回去,“行了行了,天都黑了,你走了那麼多路都餓了吧?我給你熱飯菜去。”二蘭將那些錢都又放回了罐子裡,藏好之後出門去了。
趙勤仍在床上坐著,等確保人進了廚房之後,便鬼鬼祟祟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來,藏到了二蘭的被子底下。
吃過飯,洗了腳,兩人進屋去,趙勤讓二蘭先上床,二蘭乖乖地上去了,等挪到自己的位置時便感覺一個什麼東西硌著她。她伸手去將東西摸了出來,拿在手裡就著燈火一看,才看清是個又大又紅的果子。
趙勤嘻嘻一笑,“今兒去山上看見的,一大棵樹,就樹頂端結了這麼一個又大又紅的,我就爬上去給你摘了回來,快嘗嘗甜不甜。”
此時二蘭的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兒,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果子後,連聲跟趙勤說果子甜,然後也將果子喂到趙勤嘴邊。於是小兩口便你一口我一口,將一個果子啃得精光。
熄了燈火,趙勤翻了個身將二蘭摟在懷裡,“娘子,天冷了,摟著睡。”雖嘴上說冷,但趙勤感覺自己身上卻有些燥熱,努力閉了眼,咬咬牙才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