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索性大方的拉起了他的手。
他的指尖有點冰涼,身上的單衣被江風吹的獵獵作響,在衛箬衣拉住他手的瞬間,他便緊緊的握住了衛箬衣的手。
他緊緊的看著衛箬衣的眼眸,似有千言萬語蘊在那一雙明眸之中,隱成了淡淡星輝,深邃悠遠。
“我在東海等著你,永遠永遠。”良久,他才一咬唇,輕聲說道,“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莫名,衛箬衣忽然有點眼眶發澀的感覺。
她忙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忽然之間在心間翻湧起來的感動,“我知道,會回來的。”
“恩。”衛霖點了點頭,“我信你,你從未騙過我。”隨後他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衛箬衣,便毅然的放開了自己的手,邁步朝前,與衛箬衣在窄小的船舷甲板上擦肩而過。
他便這麼走了過去,連頭都沒有回。
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便要忍不住想要留下來陪著衛箬衣一起。
即便知道她已經嫁人,但是他還是捨不得她。可是他知道自己留下只是增加她的煩惱罷了。他不想這樣。
所以他離開。
她過得好,他便遠遠的看著,她過得不好,他便來接她走。她笑,他不會露面,她哭,他便給她自己能給的所有東西以博她一笑。
等衛箬衣將祖母送出京畿範圍,親自教給老宅前來迎接祖母的人手中的時候,給陛下賀歲用的船隻也從東勝州啟程來京了。
算算日子,距離陛下的壽辰已經是不遠了。不光是永寧王府前來京城賀壽的隊伍從東勝州啟程,便是其他王府的人也都紛紛離開封地,極度高調的從四面八方彙集京城。
而此時衛毅依然在迦葉城中。城外的大水退去了不少,當初他下令開城放難民入城,其中真的混了不少細作。好在衛毅想到了一個發動群眾鬥群眾的法子,他張貼出佈告,只要難民之中誰能發現混在他們人群裡面的南蠻細作,便發銀
子十兩。
十兩銀子對與遠在京城的王宮貴胄來說不過就是九牛一毛的東西,但是對於南疆這些流離失所經歷過水災的人來說卻是救命錢。
這樣一來,即便是難民也將眼睛放的雪亮,那些混入城中想要伺機破壞的細作,只要動手便會被人辨識出來。
衛毅這回是下了狠手,只要抓到細作,一經確認,定斬不饒。
殺的多了,就連那些還沒來記得找到機會動手的細作們也被嚇的膽戰心驚,有的幹脆就老老實實的混在裡面當起了難民。
蕭子雅見細作在迦葉城並沒起到什麼作用,雖然扼腕,但是也不例外,要知道他們面對的人是身經百戰的衛毅,若是他連一些細作都抓不住的話,那麼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真正的是白混了。
所以一計不成,他再來一計。
當初衛毅曾經向朝廷要糧賑災,引的朝堂上亂作一團,那時候戶部說沒銀子可拿,如今他讓蕭晉安再上一折子,和陛下要錢糧去賑災。
既然是要賑災,今秋各地又是欠收的形勢,那麼便勢必要從其他地方摳糧出來,這地方便是衛毅的嘴邊了。
監糧官運給衛毅的糧草明顯的減少,先開始只有過去的一半,第二次便是連過去的一半都不如了。
蕭子雅又派人惡毒的在軍營之中散步了訊息,就是因為衛毅的緣故,所以讓他們如今軍糧不足。
他意圖在衛毅那邊造成兵諫。
只是他低估了衛毅的能力,衛毅在軍中的威望素來深厚,在謠言乍起之日,衛毅便已經不再單獨開小灶,而是與軍中最尋常計程車兵吃住都在一處。
士兵們雖然是吃不飽肚子,但是見到他們的元帥,堂堂鎮國公也陪著他們一起餓肚子,那股子怨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光如此,衛毅還找人宣傳,軍糧之所以短缺,是因為朝廷拿出一部分糧草去交給難民賑災之用。
這些士兵們都親眼見到南方洪水的厲害,洪水所過之處,幾乎是摧枯拉朽,房屋倒塌,良田不再。所以他們對這些百姓本就存著同情,即便是現在只能吃個半飽,他們也就沒什麼大的意見了。
衛毅還和他們拍胸脯保證,這種缺糧的狀況只會維持很小的一段時間,因為定國公謝大人必定會替他們將這個後顧之憂解決好的。
這話經由細作傳入蕭子雅的耳朵裡面,蕭子雅便覺得有點可笑了。
謝大人如今被陛下罵的狗血淋頭,自身難保,哪裡會有什麼心思去給衛毅弄糧草,再說了,戶部已經不歸由謝園的人執掌的,就算他有本事去弄到糧草,哪裡有錢去買?戶部不用做別的,只要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