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要到罪犯被送往城外的日子, 臨出發前一晚, 夏幼幼沒有去宗人府尋傅明禮, 而是選擇在司禮監收拾東西,將傅明禮寶貝的所有都收整好放進包袱裡,等著明日離開。
她在收拾到那條床單時, 本想著不拿走了, 但是一想丟在這裡被誰發現了,好像更是丟人, 糾結幾番後還是將床單疊好, 和阿柔的項圈一起放進包袱。
一同放著的還有師父的兵器和畫像。將這些寶貝一一規整好, 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揉著發酸的腰坐下,安靜的暢想以後的生活。
這個夜晚有人期待, 有人迷茫, 亦有人內心掙紮。
徐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幹脆從床上坐起來,李林看到他突然醒了,忙過來跪下:“皇上,可是做惡夢了?”
徐延一言不發的看了眼這個小太監, 他已經來自己身邊幾日了, 做事還算得上面面俱到, 讓人挑不出毛病,可一想到這人的臉還算陌生,徐延便不想與他說話。
徐延沉默的坐了許久, 李林的膝蓋都跪疼了,才聽到他沉聲道:“替朕更衣。”
李林顧不上腿疼,忙磕頭應下,接著便麻利的幫他換衣裳。
等收拾好了,徐延便徑直朝著司禮監走去。
他來時不當值的奴才都已經睡了,整個司禮監就只剩下幾個守夜的,看到他來了之後急忙跪下,剛要開口便被他瞪了一眼,當即什麼音都不敢發出來了。
徐延一路暢通的進到院內,周書郊正坐在院中磕瓜子,看到他後怔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大半夜的磕什麼瓜子?”徐延皺眉,這女人的愛好真是太奇怪了。
周書郊白了他一眼:“怎麼,我還得挑個良辰吉日磕?”
“明日你們就該離開了,你為何還不收拾東西?”徐延又問。
周書郊伸了個懶腰:“我又不跟他們離開,還有幾個單子沒做,等結束了我再去找他們。”
“他們走之後便行蹤不定,當心你會找不到。”徐延聽到他的打算,不知為何心中憋悶。
周書郊嗤笑一聲:“蠢不蠢,我們密語閣的人向來散落天涯,可想找內部什麼人卻輕而易舉,還不是因為我們有專門的寄信方式,放心吧,我不會找不到他們的。”
“……懶得理你,阿幼呢。”徐延不悅的看著他。
周書郊挑眉:“人家是個女子,還是你下屬的夫人,這大半夜的來找她,恐怕不大合適吧?”
“我找她聊幾句,有什麼不合適的?”徐延氣結,這女人說話他真是越來越不愛聽了,“這裡又沒有旁人,你能不能用回你原先的聲音?”
這麼聽著怪別扭的,彷彿在跟一個男人說話一般。
周書郊默默翻了個白眼:“抱歉,她已經睡了。”
徐延額間出現一道深紋,正要質問他時,便聽到夏幼幼無奈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說話能不能小聲些?被人看到一皇上跟一太監鬥嘴成何體統。”
“阿幼!”徐延驚喜的叫了一聲,立刻朝她走去,走了幾步後回頭蔑視道,“你不是說她已經睡了?”
周書郊假笑一聲:“或許是又醒了吧。”
徐延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轉身不再看他,而是對夏幼幼道:“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夏幼幼奇怪道:“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徐延堅持。
夏幼幼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周書郊本想跟過來,她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周書郊的腳立刻停下,繼續磕他的瓜子。
夏幼幼將徐延領進傅明禮獨有的小院中,二人就著月色在院子裡坐下,夏幼幼擔憂的看著他:“可是明日的計劃出了什麼問題?”
他們原計劃是她先去定好的地方等著,傅明禮和劉成隨那些犯人一起離開,走到城外時假裝有劫匪來了,將那些人都給殺了,傅明禮和劉成趁機離開,再用已經準備好的屍體替代傅明禮,造成他死了的假象。
明日如果順利,那這世上便不再有傅明禮,只會有傅尚言和她在一起。
雖說這計劃已經討論過很多次,可她仍舊不怎麼放心,本想跟著傅明禮一起混在犯人中,但傅明禮堅決要她先去等著,夏幼幼無奈,只好聽了他的話。
此刻她最怕出什麼事,偏偏徐延這個時候來找她,還要和她單獨聊聊,她不得不擔心。
徐延輕笑一聲:“放心,一切順利,明日天不亮你便要離開,想來我也不能給你送行,所以這會兒想和你說說話。”
“……嚇我一跳,順利就好,”夏幼幼鬆了口氣,隨後看向他的臉,“你想聊什麼?”
徐延抿了抿嘴,靜靜的看著她。月光給她的臉鍍了一層淺淡的光,讓她的整張臉都顯得格外好看,他突然很慶幸,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子是她,也很擔心,以後再也不能找到比她還好的姑娘。
“說話。”夏幼幼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