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要出去,被周書郊一把拉了回來,她皺起眉頭:“怎麼了?”
“你……”周書郊舔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司禮監是什麼地方啊?”
“左右不就是皇宮的宮殿麼,還能是什麼地方?”夏幼幼莫名道。
……她果然不知道,也是,一個連皇子叫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還能指望她知道司禮監是什麼地方?周書郊猶豫的看著她,不確定這個時候告訴她會不會又讓她哭起來。
“怎麼了?”夏幼幼意識到他的不對勁,當即坐到他對面詢問。
周書郊幹咳一聲,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司禮監……是十二監之首,東廠督主住的地方,也就是說,那裡是傅明禮在宮裡的住處,你師父是四年前死的,那時候傅明禮已經當上督主兩年了。”
夏幼幼怔怔的聽完,想要深吸一口氣,可剛一呼吸就覺得從喉嚨處開始刺痛,她立刻閉上嘴,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不知該去往何處。
師父……傅明禮……程宴……三個名字糾葛在一起,形成一無數無形的刀刃,正懸在她的頭頂,只要她稍不留神,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
“……發福蝶?!阿幼!”
“嗯?”夏幼幼回神。
周書郊鬆了口氣,皺眉道:“怎麼叫你也不出聲。”
“沒事。”夏幼幼恍了一下,才發覺自己能正常呼吸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師父是傅明禮殺的?”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吧,”周書郊幹脆道,“你也說了,你師父的屍體是在司禮監找到的,那不管是不是傅明禮殺的,都和他脫不了幹系。”
“……哦。”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一開始傅明禮和程宴是兩個人的時候,周書郊自然不用詢問她的意見,可現在這兩個已經成了一個,該如何是好,得聽她的意見。
“先查我師父的單子是誰做的,還有我得再進宮一趟吧,確認你說的兵器是不是我師父的,等這兩件事都做了,才能判斷是不是傅明禮殺的我師父。”夏幼幼的指尖無意識的敲著桌面,當她反應過來這習慣是從哪來的之後,身子猛地一僵。
“怎麼查,你不殺徐延,排名就沒辦法提高,你也沒有辦法去查你師父最後一張單子。”周書郊苦惱的看著她,絲毫沒有發現她片刻的失神。
夏幼幼抿唇:“不做密語閣第一也能查到。”
“你有辦法?”
“找黑山,他有許可權查我師父的單子。”夏幼幼道。
周書郊皺眉:“他怎麼可能會幫我們?”
“他都淪落到去搶你的單子做了,想必是真的缺錢了,又怎麼會不幫我們,”夏幼幼的手緊攥成拳,她想將手指攤開,卻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做到,只得將手藏在袖子裡,面上仍是一片冷靜,“馬上去密語閣聯絡點給他去信,只要他幫我,我就答應將你的單子轉給他,另外再給他兩千兩白銀。”
“他會答應嗎?”周書郊疑惑,就給兩千兩白銀,好像小氣了些。
夏幼幼看了他一眼:“他若是不答應,那就算他殺了徐延,也只能得到全部積分和一半的黃金,可若是答應了,便能將所有都拿到,外加兩千兩白銀,查單子於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覺得他會不答應?”
周書郊恍然,他一時情急,竟然忘了以密語閣的規矩,黑山就算殺了徐延也得分他一半的錢,所以夏幼幼用來談條件的不是她那兩千兩白銀,而是單子裡餘下的兩千五百兩黃金。
“知道了,我這就去聯絡點,你……”周書郊遲疑的看著她。
夏幼幼垂眸:“今日不能再去宮裡了,我留客棧等你。”
周書郊點了點頭:“那行,你留這兒吧,我去跑一趟。”說完便不敢耽擱,下樓找了匹馬直奔聯絡點去了。
周書郊一走,偌大的廂房裡就只剩下夏幼幼一人,她僵坐了許久,直到肩上的傷口又開始疼時,她才有了反應。
“師父……”她吸了吸鼻子,緩緩的趴在了桌子上,以前像這樣受了委屈時,師父雖然嘴上嫌棄,但總會先拍拍她的腦袋,再替她去報仇。如今師父不會嫌棄她、也不會替她報仇了。
而她曾以為在師父之後終於找到了第二個家,現在看來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她自欺欺人的幻覺而已。
心口陣陣的疼,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去想那個騙了自己、又是殺師父疑兇的男人,但她卻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看看他。
周書郊回來時,夏幼幼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門一響她立刻驚醒了,看到是周書郊後又鬆了口氣。
“辦好了,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周書郊走到她面前問。
夏幼幼睜開眼睛許久,才想起自己為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輕輕張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啞了:“回去。”
“去哪?”
“傅明禮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