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仙懂了他的意思,可看看臺上擺著的收音機,她又有些猶豫。
“要是不明白,”社會主義接班人笑眯眯地威脅她,“你連這個也不會有了。”
“......”
李大仙狠狠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明白了。”
這方揚,雖然看著年紀小,實際上卻一點也不好對付。查母把他當個實誠又沒心眼的傻孩子看,以為自己的一點手段就能把對方玩得團團轉,如今看,卻是個笑話。
只怕被玩得團團轉的,正是當日的做局人。
寇秋安然回了家。恰巧這一天下午忽然烏雲密佈,黑沉沉一片,看上去像是隨時要下暴雨。村裡的人都趕到地裡緊急收割莊稼,家裡沒有能用的人,寇秋也提著大竹筐跟著下了地。
他做活比不上別人熟練,這時候天氣又是雨前的悶熱,蒸騰的人額角全是汗,身上的衣服緊緊黏著身體,令人覺得不自在。腳下被收割過了的硬茬直紮人,時不時還有小蟲子跳來跳去,沒一會兒,天還沒下雨,人身上卻下起了大雨。
查恭家的地,就在方家的旁邊,只是他們是靠著小賣部過活的,地遠沒有那麼大,不過是種點平常自己吃的菜。查恭忙完了自己那邊,就猶豫著看看寇秋這邊,想著要不要過來幫忙。
他還沒問出口,卻被查母拉了拉袖子。
“愣著幹什麼?”她嗔怪,“弄完了就趕緊回屋歇著去,以後就要開學了,你一個準大學生,難道要把自己曬黑成煤炭不成?”
查恭聽見母親在方揚面前說大學生,就渾身不自在。他站立在原處不動,說:“媽......”
查母很堅定。
“自己家裡的活幹完就不錯了,你哪兒來的那麼多精力,還管別人?”
她粗魯地說了句土話,拉著兒子就往田埂上走。寇秋低著頭,看也沒看那邊一眼,只靜靜地幹著自己的活,系統在耳邊給他鼓著勁兒,先放《咱們工人有力量》,又放《黃河大合唱》。
一首歌還沒放完,田裡卻忽然傳來了另幾道驚訝的聲音。
“那是車?”
有人站直了身體,費勁兒地往遠處看。
“好像是!”
“真是汽車......”
一輛越野車正跨越坑坑窪窪的路面,朝著他們駛過來。越野車比尋常車更加高大,沒見過真車的村民嘖嘖稱奇,看著的眼神就像在看動物園裡的熊貓。有稍微懂一點的小聲說:“這麼一輛車,夠在我們村裡蓋個十棟房子了。”
一瞬間,眾人注視的目光就更加熾熱,從看熊貓迅速發展為了看錢。
那麼多的錢向著他們過來了。
在近旁的空地上,車子停了下來,司機率先開啟門,從駕駛座上出來,隨即畢恭畢敬拉開了後座的門。
“闞局?”
聽到這個稱呼,寇老幹部猛地抬起了頭。
車裡人淡淡嗯了聲。
門開啟了,裡頭的人邁出了步子。他腳上是皮鞋,擦得很幹淨,沒有半點汙漬;再往上看去是筆挺的西裝褲,襯衣釦,袖釦,全都乖乖系在自己該待的位置,襯衣領子雪白,甚至在黃土壟中有些白的耀眼。
他的眉頭微微蹙著,上位者的威勢極重。
後頭有跟著來的人也從車上跳下來,打量了一圈,問:“是這兒?”
司機還沒回答,闞峻卻已經邁開腳步了。
他只向地裡遠遠地瞥了一眼,就直直沖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被落在身後的人面面相覷,司機推了把,催促:“跟上啊!”
他們這才忙跟了上來,踩上並不怎麼熟悉的黃土路。
村裡人的目光熱切地隨著他們轉動,並竊竊私語著這是來找誰的。有羨慕的婦人跨過田埂,撞了撞查母的肩膀,說:“這應該是來找你們的吧?這種氣勢......”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定然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