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住這裡?”
寇秋說:“是啊,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也能住。”
“能住?”
男人的唇抿得更緊,先翻了翻他床上薄薄的被子,又看了眼連湯汁都濺出來的泡麵,再看寇秋放置在桌上的手機都停留在報警介面,頓時對寇秋如今的生活狀況有了更加明確的認識。
“你自己下的?”
“......嗯。”
“知道自己有胃病嗎?”季白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望著面前比三年前瘦了不少的青年,目光停留在對方伶仃的腕骨上,“就吃這個?”
“......”寇秋心說,沒辦法啊同志,我總得有的吃啊!
說是哥哥,其實季白與原主並無任何血緣關系。杭家人丁單薄,孩子也不多,杭安和自幼到大隻有一個玩伴,便是世交家中收養的兒子,季白。季白比他大上三歲,陪伴他十幾年,照料他的飲食起居,幾乎是他半個親哥哥。
可二十歲那年,季白不知從何處聽說了身世,便千裡迢迢出國去尋找親生父母,至此杳無音信。
這一走,就是三年。
寇秋在門外認出是他時,幾乎要以為是自己接受記憶時發生了錯亂。
不然怎麼會看見他出現在這裡?
他乖巧地在男人旁邊的床鋪上坐了,像是被教導主任抓到的小學生,小聲解釋:“我還在找工作......”
季白不坐,他仍然在瞪著那一碗泡麵,眼睛裡頭升騰起了沉沉的怒火。隨即邁開腿,在屋裡轉了圈。屋子不大,他三步五步就走完了。
“安安。”
“......”寇秋莫名有點怕,“嗯?”
接下來,他就迎來了來自兄長的憤怒五連。
“牛奶過期了。”
“被子這麼薄!”
“房間不朝陽,沒陽光。”
“你就穿這個!”
“——殷寒呢?!”
最後一句說的咬牙切齒,儼然有了要找人幹架的架勢。寇秋又往後頭縮了縮,沒想到這麼溫和的一個人生起氣來竟然還有些可怕,只好嚥了咽口水,試圖安撫他。
“哥,我在這裡住的也挺好的啊,而且,我馬上也要搬家了......”
季白的眼眸眯起來了,不動聲色注視著他。
“搬去哪兒?公園長椅?”
“......”寇秋不說話了。
季白望著這個自幼被自己疼著長大的弟弟,一瞬間竟泛上了說不出的心酸。
這哪兒還像是當年那個逍遙自在的杭安和啊。
他養大的那個杭安和,吃穿用住無一不是頂級,笑的時候唇邊兩個酒窩,抿出來的都是蜜水。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酒窩裡卻盛的全是苦澀。
他的弟弟,怎麼會被這麼對待?
他輕嘆了口氣,聲音柔下來了,又回到了寇秋記憶裡所熟悉的那個溫和的、沒有脾氣的哥哥。
“——安安,走吧。”
“......去哪兒?”
寇秋被他拽著胳膊站起來,仍舊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