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郴沒有表態，只是靜靜地回望她，漆黑的眼眸像是含著一灘看不清的深水，能把一切情感都裹挾進去，看得陸依檸心中一悸。
她突然想起傅尋傅唸的話，覺得傅郴真是因為擔心她才派人跟蹤的。
她張了張嘴，要說出的話語卻卡在喉嚨裡。
等等……
她這是要和他道歉嗎？要她主動和好？
她又沒做錯！是傅郴不給她個合理的解釋，全憑小孩子的話。
陸依檸又將嘴巴閉上，扭頭看向一旁，卻冷不防撞見三小隻看戲的眼神，生病的傅念眼睛第一次如此明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陸依檸：“……”
她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什麼叫“騎虎難下”，如今所有人都等著她表態，可她要說些什麼？
氣氛就這樣陷入詭異的沉默，沉默了五秒鐘後，傅郴卻突然開頭打破沉默：“陸小姐，能麻煩你治好傅念嗎？價格好商量。”
陸依檸看向傅念，傅念給她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
她怎麼可能不想治好傅念？只是……傅郴做出來的這種事情，她必須得吊一吊他。
好在傅念現在的身體沒有大礙，也得等她回去研究研究醫書。
“我……”陸依檸頓了頓，淡淡道：“我怕我能力不夠，待我想想。”
傅郴自然明白陸依檸話中有話的意思。
於是之前因為孩子們強行推進的話題戛然而止，傅郴話語如常，也將此事輕飄飄地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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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陸依檸催促陸脈脈去睡覺，自己則坐在電腦桌前，看著桌面發呆。
她將揪出跟蹤者的場景和傅尋傅唸的話仔細回想了一下，結果卻越想越亂，怎樣都會跳到和傅郴對視的畫面中。
那如墨的眸子，總是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她乾脆不再細想，轉移注意力，將視線移到桌上放著的日曆上。
看著看著，陸依檸突然拿起日曆，手指撫向那個畫紅圈的位置——外婆的祭日要到了。
她嘆了一口氣，回想起外婆的模樣。
記憶中與外婆說笑的畫面越來越模糊，原來時間不僅會把傷痛的經歷帶走，就連珍視的畫面也不會留下。
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見到外婆的最後一面了。可是就連那一面，她也沒有能夠和外婆講上一句話，就暈倒在地。醒來時，已經身處國外。
而後外婆病危，不久後，自己就收到了外婆去世的訊息。整整四年，她都沒能回來看外婆一眼。
她想，外婆這麼疼她，一定能夠體諒她。
子欲養，而親不待。不過是人間最大的悲傷了吧。
“媽咪？”一陣很輕地詢問聲響起，陸脈脈見她還不睡覺，擔心地走過來，“你怎麼了？”
她看到了日曆上的紅圈，指著紅圈問道：“明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要標紅呀？”
“是你太姥姥的祭日。”陸依檸聲音低落。
陸脈脈用小手摸上陸依檸的臉，安慰道：“媽媽不要難過了，沒有了外婆還有脈脈，脈脈可以陪你，而且不會離開你。”
陸依檸淡淡一笑：“脈脈是個小麻煩，要黏我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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