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魔莉緊鎖著他鐵青的俊容,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與他初次相遇的情景,彼時,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從小就很黏最疼她的灝皇叔,皇叔喜歡遊歷各國,最愛去的地方就是臻國,但每次都是滿懷希望而去,卻又滿載失望而歸。
她一時好奇,才求著父皇準她跟著皇叔去臻國遊玩一番,瞧瞧那裡是不是真的那般吸引人。
可不巧的是,他們剛到臻國邊境,正遇上大雪封路,才不得已滯留在專為外國使節提供食宿的驛站休息。
而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闖進了她的世界裡。
皇叔早年曾因兩國邦交在臻國小住,也在那個時候教過他騎射,時間雖短,卻也算是他的半個師父。
而當時他正好在邊關歷練,聽聞皇叔在驛站,就趕來拜訪。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只盯著她的眼睛出神,良久之後才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你的眼睛很漂亮。”
而她就只是靜靜的,定定的看著他,他好看的眉眼如同一泓浮著碎冰的湖水,表面上冷冷的沒有一絲情緒,而那目光深處卻暗流洶湧,讓年幼的她不禁迷失其中。
當得知自己與他早有婚約時,她日日都盼著自己能快點長大,做他最美麗的新娘。
可如今,他竟然說他根本不願娶她,難道她一個真正的金枝玉葉還比不過一個叛臣賊子的女兒麼?
“朕從不討厭你,大婚的那一夜,朕就說過,此生只當你是妹妹,朕會給你絕對的自由,哪天你厭倦了宮裡的生活,或是心裡有了別人,朕會放你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蕭昶闕手指輕撫上她的眼眸,輕聲說道:“朕愛她,這輩子就只愛她一個人,莉兒,不要去招惹她,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朕不想讓她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麼我呢?你就忍心傷害我嗎?她進宮不過四年,可我和你都相識五年多了,闕哥哥……”軒轅魔莉再次扯住了他的衣袖,斂去了剛剛的凌厲,眼帶迷茫惶惑的看著他,“你不要這樣對莉兒好不好?你是愛莉兒的對不對?”
蕭昶闕不語,輕輕從她手中抽回衣袖,心裡有些許的不忍,他實在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釋,在邊關的日子裡,他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暖暖,即使皇叔騙他說暖暖已經死了,他也從未放棄過對她的思慕。
第一次在軒轅師父身邊見到軒轅魔莉時,便是被她那雙酷似暖暖的眼眸所吸引,那時,她只說自己是軒轅師父一個故交好友的女兒,卻未曾想到,她竟是與自己有著婚約的盈國公主。
在大雪封路的那段日子,他時常去驛館找軒轅師父品茗下棋,聽他講一些在各國遊歷時遇見的奇聞異事,而軒轅魔莉就安靜的坐在軟墊椅上,雙手捂著個精緻的小手爐,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二人對弈的棋盤。
那天真可愛的樣子總是讓他不由的想起暖暖,想起那日在她的小木屋裡醒來,看到她安恬入睡的畫面。
他承認他當時是自私的將莉兒當做暖暖的影子,可直到再次見到暖暖,他才明白,愛絕不是酷似心中的那個人,就能替代的了的,就算軒轅魔莉與蘇暖暖有一雙相似的眸子,她也代替不了暖暖在他心裡的位置。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莉兒是個好姑娘,她或許有些驕傲任性,但內心卻是很善良的,如若讓她知道自己曾做了別人的替身,定會怨氣橫生的。
“闕哥哥……”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軒轅魔莉慌亂的喚著他,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愛她嗎?她千里迢迢遠嫁過來,竟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嗎?她不甘心,她是盈國最尊貴的公主,她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莉兒……”蕭昶闕微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朕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榮耀,但朕給不了你愛,因為這裡……”他輕撫上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優雅的薄唇吐出一句讓軒轅魔莉心痛的話:“這裡滿滿的都是她,已經容納不下別的女人了。”
軒轅魔莉無措的眨了眨水眸,一朵晶瑩的淚花控制不住的溢位眼瞼,嬌俏的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帝王果然絕情,你和我父皇何其相似,他給了母妃羨煞六宮的恩寵,卻是隻寵不愛,因為母妃只是一個替身,可你知道嗎?母妃愛他,儘管知道他納她為妃只是因為那一張相似的容顏,她也不在乎,那麼多年了,她早已習慣了他在與她甜蜜溫存的時候,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女人。現在你說要給我至高無上的榮耀,卻不會給我一分一毫的真心,那麼我要那些榮耀何用?闕哥哥,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我究竟哪裡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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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不如她,只是朕愛的是她,不因她的身份地位,就只是愛她這個人。”他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溫聲道:“讓你傷心,朕很抱歉,但莉兒,你還小,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真正疼惜你的人,那時你就會明白朕現在的感受。”
蕭昶闕拍了拍她因抽泣而聳動的俏肩,“朕還有些摺子沒看完,你莫要再任性,臻國不比你們盈國,天氣比較乾冷,就算沒有感染風寒,喝些驅寒的湯藥也是好的,朕會讓人再煎一碗藥給你,可不能再打翻藥碗了。”
軒轅魔莉淚眼濛濛的看著他,想要開口挽留,卻見他已經轉身,竟是連一刻也不願多留。
待那抹俊逸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時,她頹然的癱坐在暖榻上,說她還小,說她總有一天會遇到真正疼惜她的人,這一切不過都是他想要拒絕她的託辭,她已經十七歲了,她愛的人就是他,若不是生了一場大病,早在兩年前,她就可以嫁給他了,哪容慕容晴莞佔據他的心那麼久?!
“公主……”柳絮推門走了進來,見她面色蒼白,趕忙走至她身前,擔憂的問:“公主可是身體不舒服?”
軒轅魔莉不答反問道:“你今早去綴霞宮,可是瞧出那女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柳絮看了眼她稚氣未脫的小臉,卻見那一貫清澈靈動的眼眸中多了抹寒冽冷厲,讓她一陣心驚,遂小心的答道:“許是皇后掩飾的好,奴婢看著她很是溫婉淡然,倒不像靜貴妃說的那樣不近人情。”
軒轅魔莉冷哼一聲,站起身,走到窗柩前,伸手推開那扇雕花木窗,放進一室的涼風,嗤道:“那個女人說的話也能信?她不過是要借本公主的手打壓皇后罷了!還真當本公主是無知幼童任她擺佈麼?真是天大的笑話!”想她軒轅魔莉再不濟也是在幽幽深宮中長大的女孩,什麼樣的爭寵戲碼沒見過,耳濡目染的竟是些面善心惡,表裡不一的虛偽女人,她傅靜怡借刀借到她的頭上,還真是愚蠢之極。
“是哪個自作主張的奴才請皇上過來的?”她右手摩挲著左手腕上的翠玉鐲子,漫不經心地問。
柳絮稍愣了下,回道:“是打掃寢殿的宮婢芯兒,公主可是要見她?”
“找個藉口,打發她去雜役房!”她的宮裡容不得這種吃裡扒外的賤婢!
“是!”柳絮剛要轉身,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下,終是嚥了回去,看公主今日心情不佳,自己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徒惹事端。
再次回到綴霞宮,已是亥時,坐在床邊,蕭昶闕目光溫柔的看著安恬入睡的女子,抬手輕輕撫著她白皙水嫩的臉頰,忍不住嘆息道:“朕的小丫頭,你何時才能真正敞開心扉接納朕?”